南京重光帝投降的訊息傳到姑蘇的時候,荷花和趙子常正準備啟程呢!
林如海自嘲道:“如今我只是個前朝遺老罷了!”
“那我就是前朝餘孽!”趙子常陰陽怪氣道,“等著看吧,接下來定然是弘武帝退位的訊息。不知道他馮家父子改的國號叫什麼……”
荷花知道,馮家父子在他眼裡就是亂臣賊子。他的朝廷,早在當初就已經隨著先帝亡於景山了。
“好了,咱們該上路了——”荷花拉著他道。
黛玉含淚望著她:“路上當心些!儘量走官道,不要圖近走小道。在正經客棧投宿,別為了省錢去住黑店!”
荷花認真的點點頭:“你放心吧!我們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在家好好的,我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
兩個人拉著手,又絮絮叨叨說了許久,才揮淚作別。
趙子常扶著荷花坐在馬車上,濯刀駕車,趙子常騎著馬跟在他們後面。荷花從往外車窗看去,黛玉他們一直站在那裡目送他們,直到車子轉了彎,荷花才放下車簾。
“是不是捨不得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呢!”趙子常騎著馬在外面對她笑道。
荷花探出頭去,對他道:“這說的是什麼話?不捨是有,後悔又從何說起呢?感情好歸好,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就像你和義父,執念於忠臣不事二主,不肯當新朝的官,這是你們心裡的道。我自然也有我的道。”
“那你的道是什麼?”趙子常聞言,不禁問道。
荷花張了張口,莞爾一笑:“我不告訴你。”說著,縮回腦袋,把簾子放下了。
到了渡口,他們棄車登船。
船上有乘客議論新朝廷的事,有人道:“弘武帝退位讓賢給馮將軍了。馮將軍推辭了好幾次,因是眾望所歸,沒辦法只能接受了。”
趙子常聽了,冷哼一聲,荷花急忙拉著他的袖子不許他說話。
又有人說:“咱們馮將軍滅了戎羌,為咱們除了這個心頭大患,他登基也是應當的。更何況,他的軍隊與別人不同,紀律嚴明,從不滋擾百姓。沿途民眾,誰不說好啊!”
荷花見趙子常臉色越來越黑,只得緊緊抱著他的胳膊。像勒著一頭倔驢的韁繩。
“所以,他說咱們乃是大舜正裔,於是改國號為虞,咱們以後就是虞國人了……”
趙子常再也聽不下去了,站起來往艙外走去。
荷花跟著他走到甲板上,趙子常望著茫茫江面,默默無言。
荷花自顧自開口道:“這就叫滾滾長江東逝水……是非成敗轉頭空。只有青山依舊在……”
“你是不是想說,功名利祿都是浮雲?只有山河才是永恆的。”趙子常不禁笑道。
荷花搖搖頭:“不不不,山河也不是永恆的。君可知滄海桑田的變換?萬事萬物都是不停地在變化著,唯一不變的,只有變化本身罷了!所以,朝代更替又算得了什麼呢?你我不過是滄海一粟,天地間一蜉蝣。我們所能感受到的,不過一朝一夕而已。”
趙子常望著她,像是重新認識了她一般:“你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多感悟!”
荷花握緊了他的手,望著水天一色的風景,心裡有些空曠之感:“我想讓你開心一些。你沒有錯,對無力改變的事,也不該有負罪感。你也不是前朝餘孽,你只是你,你該有自己的人生。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跟你走出這一片陰霾。”
趙子常大為感動,將她攬進懷裡:“不用擔心,我沒事。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開心,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今生可以遇見你這樣好的女子。我會把餘生所有的喜怒哀樂都給你。”
“趙子常,你好肉麻。”荷花鑽進他的懷裡,蹭了蹭。
渡了江,他們還是決定走陸路,一邊走一邊體驗各地的風土人情。
進了南通城,只見城中已經恢復了戰前七八成的熱鬧。百姓臉上也都洋溢著喜氣。
荷花他們在客棧住下。剛坐了沒一會兒就有官兵來巡察。好在他們有路引憑證,沒有被為難。
店小二賠笑道:“你們是外地人,不知道,咱們這裡時常會遭到倭寇侵擾。所以,官兵時不時地就會來查,怕倭寇混進城裡作亂,是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你們不必驚慌。”
荷花皺眉道:“我最討厭倭寇了,要是能把他們全滅了就好了!”
趙子常笑道:“別擔心,有我在呢!誰都傷不了你。”
荷花用力地點點頭。
他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