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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寒地凍,雪滿枝頭。
寧榮街後巷,一處二進的小宅子裡,賈瑞癱在病榻上,形容枯槁,眼窩深陷。
但依舊眼神痴痴地看著手中那件巴掌大小的銅鏡,心神儼然已皆被攝入鏡中。
另一隻手則藏在被窩之下,探進襠裡。
即便溼了褥子,他也仿若無覺。
自他迷上璉二嫂子後,整個人便夜不能寐,茶飯不思。
前後找去三五次,回回不能如願不說,還得被捉弄得挨餓受凍,甚至被淋一身屎尿!
在這冬月裡,便有鐵打的身子,被折騰月餘也該垮了!
可賈瑞就像中邪一般,越是求之不得,便越是無法自拔。
每次受挫回來,他都只能在腦海中幻想著璉二嫂子的模樣和身段,然後以左右手自我慰藉。
外遭惡症,內洩精元。
沒幾日便已咳痰帶血,形銷骨立,晝夜顛倒,精神混亂了!
賈代儒老夫妻倆,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孫兒。
雖不清楚事情緣由,但對賈瑞一日不如一日的狀況卻始終看在眼裡。
心急如焚,不停請醫問藥,能使的力想的法,全都試過,可惜卻始終不見半點好轉,反而每況愈下。
到如今,更是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趕巧今兒個日裡,有一位跛足道人打門前過,揚言說他有一面寶鏡,可治邪思妄動的病症,正是救治賈瑞的良方!
這事兒說來也奇,那道人分文不取,將寶鏡留下便走,只道三日後再來討回。
寶鏡雙面皆可照人,賈瑞得了鏡後,一時好奇,不聽那道人之言,試照正面!
結果鏡中,竟是他朝思暮想的璉二嫂子,媚眼如絲,身段勾人,遠比他平日裡幻想出的情景要真實誘惑得多!
他本就已經對王熙鳳生出執念,又非是什麼意志堅定之人,如何能抵禦得住這種誘惑?
所以心神當即陷了進去,無法自拔,
等他洩了精血,意識稍微清醒後,又惦記著寶鏡只能在他手中留放三日,所以愈發捨不得。
便也顧不上什麼治病養身,只想抓緊時間,把握機會,爭取能與那鏡中的璉二嫂子再多歡好幾次!
於是行止更沒分寸,需索無度,僅一個日夜,便比先前半月乃至一月的虧空還要嚴重!
轉過天去,命又沒了大半,只剩下迴光返照般,勉強吊著一口氣不死罷。
“瑞兒今日瞧著,可不像是見好的樣子,那道人該不會是什麼遊方的騙子,故意來害瑞兒吧!”
賈瑞的祖母也是一把年紀了,一早去孫兒那裡看過,退出來時仍是心憂不已。
賈代儒老爺子,這些天眉頭就不曾舒展過。
作為一個教了一輩子書的老儒生,他向來是最不信“怪力亂神”之說的。
可孫兒賈瑞眼下那種情況,他也是實在沒了辦法。
碰上那跛足道人上門,便死馬當作活馬醫,心裡還能抱有一線希望。
“不可胡說!那道長也不曾向我們索求什麼,哪裡就談得上騙?”
他並非真心維護道人,只是想透過這樣的理由,讓那一分“希望”,不至於太早破滅。
老夫妻倆正說著,忽聽外面有人叫門。
“哐哐哐”
“開門開門,快開門!”
門被拍得震響,叫門之人嗓子還粗,倒是叫人心裡有些不安。
怎麼瞧著像是上門催債的呢?
“莫慌!我去看看!”,賈代儒先安撫了自家老妻一句,隨後便去開了院門。
只見門外站著兩三個人,個個身材高大,體格魁梧,一臉兇相。
幸虧他們身上穿著兵馬司差吏的制式服裝,否則老爺子估計嚇都嚇壞了。
“幾位差爺,來此何故啊?”,賈代儒當先開口,問了一句。
“接到報案!有位貴人丟了一面寶鏡,據說是藏到了這兒,可有此事!”
開口這人,乃是倪二!
賈玩昨日收到多福送來的條子後,當即便讓他去給倪二傳話。
沒辦法,賈玩平日與賈瑞沒什麼交集,這種時候貿然上門容易惹人懷疑。
中間隔著倪二這一層,那取走風月鑑,便要穩妥多了。
賈代儒夫婦聞言,俱是一驚,最先想到的就是昨日道人送來的那面鏡子。
“果然是贓物!我就說那騙子怎麼會分文不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