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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馮紫英到時,眾人已聊了許久。
七拼八湊便將遼西這兩個多月的戰事,還原了個大概。
賈玩全程聽完,只記得這個城的守將是賈家舊部,那個關的主將以前又是哪家的副手。
一眾二代三代們,張口便是叔、閉口便是伯,就好像那些邊地將校統領們,個個都與他們沾親帶故一般。
賈玩光是聽著,都覺得不太妥當。
畢竟哪個上位者,能容忍這種根深蒂固的裙帶關係?
軍隊從來都是最純粹最重要也最複雜的組織!
它是上位者手中最有力的武器,是鞏固統治地位的最大依仗,必須要牢牢握在手中!
但兵卒要有將帥來領才能成軍,所以將帥勢必要從上位者手裡分走一部分兵權。
戰場是出生入死的地方,兵卒血性最足,袍澤之情自古以來都是極為純粹真摯的。
所以將帥領兵的時日一久,軍隊便會打上為將者的烙印。
這樣的隊伍,戰鬥力強,卻又深受上位者忌憚。
而後便是最常見的換將、拆分,一點點消磨前任主將在軍中的影響力。
當年跟著賈家代善公在遼西征戰的那一批將士,到如今,最年輕的也有四十多歲了。
這批人,便是賈家最後的人脈。
等到這批人也都退下來,那賈家在軍中便再無影響力可言。
王子騰如今奉旨巡邊,所謂九省統制,走得便是遼東、薊州、宣府、大同、三關、延綏、寧夏、固原和甘肅這一條線。
也是當面代善公領軍的一條線!
說不定,他就是趁這個機會,將賈家在軍中的舊部和人脈攏到了手中!
賈玩一邊聽他們聊天,一邊回憶著書裡的故事情節,然後結合起來在腦海中梳理。
王子騰此次巡邊回來,似乎就是二房的大姐姐元春選鳳藻宮封賢德妃的時候,而且那位王家舅老爺也再次升官成了九省都檢點。
從京營節度使,到九省統制,再到九省都檢點,沒兩年便升一級。
誰家做到當朝一品大員還能升這麼快?
王家能有多少底蘊,能供王子騰這樣在官場官運亨通?
賈玩越想越覺得,王子騰去年升官巡邊,大概就是衝著那些邊地軍權去的。
可收攏了賈家的人脈,為什麼回來後隆興帝就會給他升官呢?
難道說,王子騰這麼做是帝王授意的?
也就是說,隆興帝很有可能是在借王子騰拿走賈家最後的倚仗,將這部分權力收歸己用。
於是這步棋走完,權利回到帝王手裡後,王子騰便滿載著榮耀“一病去了”!
死的十分突然,就像當年的代善公在家中暴斃一樣!
王子騰昇官,賈元春封妃,是賈家交出若有權力和底蘊後的賞賜,或者說補償。
補償完了,便可隨意宰割……
想到這個可能,賈玩悚然一驚!
若事情當真如他所想,隆興帝早就開始對賈家下手,那他現在才想著向皇帝投誠,是不是已經來不及了?
“璉二哥,王家舅姥爺奉旨巡邊,是不是也快回京了?”,賈玩突然拉住賈璉,藏住心中的緊張問道。
方才他們聊了許多,當中也確實有提到王子騰,所以賈璉雖有些意外賈玩會有此一問,但也沒有多想。
隨口答道:“嗯!快了!大約年中便該回京。怎麼?玩兄弟也對軍旅之事感興趣?”
賈玩勉強笑了笑:“哪裡是我對這些感興趣?這不是年後環哥兒一心想著學武知兵,正愁沒有名將引路嗎?他同我親近,這璉二哥也是知道的。”
“方才聽諸位兄長聊到王家舅老爺,我便想到了這一茬,就試著問問。”
他隨便扯了個理由,否認道。
無論他的猜測是否屬實,這個時候都不可能再往軍事上湊了。
王子騰六七月份便要返京,事情多半已成定局,根本沒有他插手的餘地。
現在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借內務府往皇帝身邊靠的計劃,還能不能繼續實施?
若是現在收手,乾脆從商,等再過兩年,年紀差不多了,直接從榮府分出去。
那將來即便是寧榮兩府被抄,應也是牽連不到他的,總歸還有機會做一輩子富家翁。
到時候舍些錢財搭救幾個金釵,保一保姐姐妹妹,或許還是行的。
可不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