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她問徐遠行。
“沒意思。”徐遠行偏不回答她,貼完後欣賞自己的傑作。
曾不野尚無法適應自己的新角色,以及如此多的新隊友,坐在那裡很是侷促。後座的小姑娘卻是個自來熟,跟她沒話找話起來:“野阿姨,你叫我小扁豆就行。”
野阿姨,這個稱呼也怪異。曾不野問小扁豆:“你怎麼知道我叫野?”
“來的路上他們在車臺裡說的。”
“他們還說什麼了?”
“他們還說你菜。”
“那你怎麼不叫我菜姨?”
“不禮貌吧。”
小扁豆晃著她的小髒辮腦袋,一張小臉兒曬的黑黑的,好像剛從海邊回來。曾不野有點羨慕她話這麼多,也不怕生,並且心思單純:滿腦子希望她陷車,這樣她就能光明正大玩雪。
徐遠行又來敲她車窗,曾不野皺了下眉,落下窗問他:“又怎麼了?”
他遞給她一個調好的手臺,手臺里正在“嗶嗶嗶”,有人說二連的肉也好吃,那可是熊貓羊。還有人說二連的風景其實不錯,回來的時候繞道蘇尼特旗,找牧民喝頓大酒再走。他們很樂觀,既然決定的事就絕不回溯,必須向前看。
曾不野嫌吵不肯用,徐遠行卻很強勢:不用也得用!進了我們的車隊就要聽我指揮!他虛張聲勢慣了,說完自己都笑了,緩下語氣低下頭教曾不野怎麼用手臺。其實很簡單,按住按鈕就說話,鬆開就聽別人說。
教完往她手上一丟,也沒有別的話,扭頭上了自己的車。
他的車就在曾不野後面,車隊重新啟程時,已經是下午。曾不野的單車混在了車隊裡,不需要思考哪裡該提速哪裡該注意什麼。因為頭車一直在“嗶嗶嗶”:
“目前路況較好,但雪天行駛安全第一,大家可以提速到100。”
“頭車位置有坑窪路面,注意減速。”
“左一車道佔道修路,車隊統一回到中間車道。”
“…”
這樣的感覺很好,曾不野的神經突然放鬆下來。從她的後視鏡看,徐遠行的車一直跟她保持適當的距離。行車時候他話倒是不多,只偶爾說一句:jy1繼續保持,尾車這裡正常。
每當他說話,小扁豆都會在後面突然來一句:徐叔叔說話真好聽。
“哪好聽?”曾不野問。
“就是好聽。多好聽啊。”小扁豆挖了下鼻子,問曾不野:“野阿姨,你說鳥會吃我的鼻屎嗎?”
“我只知道鳥會往我車上拉屎。”曾不野說:“噼裡啪啦的,像下雨一樣。”
也不知是哪句好笑,小扁豆在後座咯咯咯地笑出了打鳴聲。曾不野回頭看她,導致車飄了一下。
“jy1!好好開車!”徐遠行的聲音從車臺傳來。曾不野看向後視鏡,他的車穩穩跟在身後。那感覺該如何形容呢?就像她兒時學走路曾焐欽怕她摔疼屁股,綁了一個小棉坐墊兒一樣。現在她的車後面也有一個棉坐墊兒。
“前面壯觀嘿!”棉坐墊兒說了一句。
頭車也說:“距離頭車一公里位置,是二連的標誌性建築!”
車隊慢了下來,曾不野向遠處看,風雪之中,隱約看到兩隻巨大的恐龍橫跨公路,最終在天空相接,形成一道壯闊的恐龍之門。天地為鑑,風雪為聘,那是遠古的行歌。
曾不野看了眼車上那隻小翼龍,倘若它有生命,此刻應該會煽動翅膀,向它的國度翱翔而去。
“jy1,你的二連浩特到了。”徐遠行說。
“謝謝。”曾不野終於在對講機裡說了第一句話。她想,人類的征途並不全然是孤獨,一定也還有一程又一程的夥伴。後視鏡裡看到徐遠行的手臂伸出了窗,狂風捲著他的衣袖,並不妨礙他的手掌張開,感受來自於白堊紀時代的風。
他不會幹把腦袋也伸出來的傻事吧?曾不野這樣想著,就看到徐遠行在安全地帶停下車,先是腦袋從這裡探出來觀察一番,接著拎著一個相機,下了車,爬上了他的行李架。
小扁豆也要下車,路邊的恐龍世界太可愛,她要去撒歡兒。曾不野小心翼翼地拿出她的小翼龍,將它放在路路,緊接著,她趴跪在地上,準備為它跟它的大家族拍一張絕世的合影。
跑到徐遠行身邊的趙君瀾小聲說:這個野姐,又菜又兇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