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甬道狹長而幽深,瀰漫著溼冷的寒氣,腳步聲在石壁間迴盪。甬道勉強容得下一人透過,狹窄得讓人感到壓抑。隨著不斷向前,空間逐漸開闊起來,石壁上的鑿痕顯然是人工開鑿的痕跡,四周散發著一股腐朽與血腥混雜的味道。
通道兩側分佈著一間間牢房,每間牢房中都關著怪物,它們披著破爛的衣物,神情呆滯,四肢如枯枝般扭曲,偶爾發出低沉的嘶吼。火把的光芒在這些怪物無神的眼睛中倒映,顯得格外陰森。
石長老走到一間石牢前停下,冷冷一笑,用柺杖指了指裡面:“他就在這裡。”
喬婉娩聽到這句話時,心臟驟然一緊。她快步上前,眼眸冷凝,目光穿過鐵欄,向牢房深處望去。火光微弱,但她還是清晰地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青色身影——蜷縮在牢房的一角,靠著木欄,動也不動。
她的心猛地一沉,指尖一顫,握著劍的手稍稍用了力,鋒利的劍刃在燈火下反射出寒光。她未多言,抬手一劍便將石牢的門鎖斬斷,劍刃劃過鐵鎖時迸發的火星照亮了她蒼白的面龐,眼中那抹隱忍的猩紅更顯刺目。
石長老見狀,趁機轉身溜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腳步聲越來越遠。然而,喬婉娩的注意力全在石牢裡的人身上,根本無暇去追。
她緩步走進牢房,手中的劍微微垂下。火光映在她的臉上,蒼白的容顏染著點點血痕,紅腫的眼眶裡含著強忍的情緒。她的目光落在那個熟悉又狼狽的身影上,胸口像是被什麼狠狠攥住,呼吸也跟著滯了片刻。
李蓮花蜷縮著身體,平日裡清瘦的他此刻看起來更是羸弱不堪。他靠著木欄,頭微微垂著,額前的發凌亂地貼在慘白的臉側,似乎已失去了意識。
“李蓮花……”她的聲音輕得像怕驚醒他,又像怕驚醒自己的噩夢,帶著一絲顫抖。可回應她的,只有牢房裡幽冷的迴音。
喬婉娩站在原地,手指緊緊攥著劍柄,骨節已然發白。她想靠近,但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住,像是害怕眼前的人已經無法醒來。那種深藏於心的恐懼正瘋狂湧出,幾乎要淹沒她的冷靜。
鮮血從指尖滑落,與地牢的溼潤泥地融在一起。
隔壁牢房的陸劍池聽到動靜,轉頭望來。他的目光越過木欄,落在喬婉娩的身上,頓時一怔。
那是怎樣一副模樣啊。即使染上鮮血,即使眉宇間滿是痛楚與冷凝,也無法掩蓋她令人屏息的絕美。火光躍動,在她的眼中燃起一抹猩紅,眉眼間的殺意卻未完全散去,像是浴血墜入紅塵的仙子。
他想起了在李蓮花說那個名字的時候為什麼覺得耳熟了。
七年前的江湖第一美人正是叫喬婉娩。後來,她因李相夷的失蹤銷聲匿跡,成為江湖中一個令人遺憾的傳說。
陸劍池的心微微一震,收斂心神,壓下滿腹驚歎與複雜情緒,緩緩開口:“你就是喬婉娩嗎?李兄他……被下了人頭煞。”
喬婉娩的目光落在李蓮花的左手掌心,那一道深深的傷口猙獰得刺目。她的心一顫,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攫住,隨之而來的,是深不見底的恐懼。那傷口上隱隱透出的血跡,彷彿正在無聲地控訴著時間的殘忍,她的遲來。
她緩緩靠近,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害怕驚動了什麼。蹲下身,她將劍隨手擱在一旁,雙手輕輕托起李蓮花的頭,將他虛弱得幾乎沒有重量的身體抱入懷中。他曾是那樣灑脫,眼中藏著世間永珍的從容,可此刻,他閉著的雙眸,毫無生氣的面容,像是被歲月無情地掏空了靈魂。
她的手輕輕貼在他的臉上,那微弱的體溫讓她一瞬間有些恍惚。還好,還有溫度,他還活著。可下一刻,這一絲慰藉被更深的恐懼吞沒。她看著他的臉,那閉著的眼睛、蒼白的唇瓣,讓她幾乎不敢想象,若是他醒來,那雙眼睛裡不再有她熟悉的那抹清澈與溫柔,而是像那些牢房裡的怪物一樣——死寂、空洞。
“李蓮花……”她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些微顫抖,似是在哀求,又像是壓抑著巨大的痛楚。她將臉頰貼在他的額頭上,感受著他那微弱的呼吸,聲音輕如嘆息:“你醒醒,我來尋你了……”
懷中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喬婉娩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她的心也隨之一寸寸地沉入深淵。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畫面——他的笑容,李相夷用少師與她拆招時的那份瀟灑隨意,李蓮花與她站在月光下侃侃而談。這一切的鮮活,難道都要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嗎?
“李蓮花,你不可以有事……”她啞聲說道,聲音裡透著些許嘶啞,那是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