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罵我?”孔麗娟氣得渾身發抖,如果不是許清歡,她就能得到燈具廠的工作了,偏偏半路里殺出了許清歡這個程咬金。
“我不是已經罵了嗎?你要是想打架,我也可以奉陪!”
許清歡含著奶糖,聲音軟糯,她生得極美,此時瞪著一雙小鹿眼,腮幫子鼓起一邊,玉雪可愛,瞬間吸引了半個車廂的目光。
眾人只覺得她白得發光,眼睛又黑得發亮。
世人對美好的事物都有一種嚮往,再看孔麗娟,面板粗黑,吊梢眉,尋常的一雙眼睛,原本就不出色的一張臉,此時因為發怒而顯得猙獰,簡直是令人不忍直視。
孔麗娟本來就嫉妒許清歡這張臉,看周圍的人目光不善,越發氣怒,騰地站起身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許清歡的鼻子罵道,“不要臉的小娼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你爹被你剋死,你媽不要你了,你未婚夫被你堂妹搶走,你是在城裡待不下去了,才下鄉的吧?”
一聲脆響!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孔麗娟的臉上,許清歡站起身,比孔麗娟高出半個頭,她冷靜的眸色如刀片一樣閃著寒光,“你罵我沒關係,但你不該罵我爸,我爸是英雄,為國犧牲,我是烈士遺孤,你說這樣的話應該被拉去改造!”
孔麗娟捂著臉,只覺得耳邊嗡嗡嗡作響,她囁嚅唇瓣,半天嚎哭出聲,“你打我,你敢打我!來人啊,這裡有人要行兇啦!”
這邊鬧出事兒來,早有熱心的知青去喊了列車員過來。
“怎麼回事,一上車就鬧事,不想下鄉想去蹲笆籬子?”列車員朝兩人怒吼。
許清歡眼圈兒一紅,指著孔麗娟道,“她汙衊我,我爸爸是軍人明明為國犧牲,她說我爸是被我剋死的,這是對我爸的不尊重,我打她難道打錯了嗎?
難道當了烈士還要被活著的人汙衊?”
列車員頓時氣怒不已,恨不得上前幫許清歡把人打一頓,他深吸一口氣,“同志,看你是跟著我們去接受思想教育,還是我們在下一站把你移交派出所?”
這麼嚴重嗎?
孔麗娟一下子懵了,她不敢被移交派出所,只好灰溜溜地在眾人殺人的目光中跟著列車員走了。
等接受了兩個小時的思想教育後,她的位置被列車員換到了過道對面。
而許清歡則收穫了一眾或同情,或憐憫的目光。
這不是許清歡想要的,但一場衝突下來,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坐下來後,心情也半天沒有平復,不為別的,她想到了死去的父親,雖然記憶中沒有他的樣子,但這一刻,她卻為身體裡流著他的血而驕傲。
前世,她的父母活得好好的,但二十多年的記憶中,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他們的照拂。
而這個人死了,身為他的女兒,這麼多年,她一直在被他保護。
這也正是印證了那句話: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許靖安,許清歡在心裡默默地念叨父親的名字。
胳膊肘輕輕地被拐了拐,許清歡扭過頭去,看到坐在中間位置,自己右邊的姑娘,鵝蛋臉兒,單眼皮,鼻樑上點綴著幾顆可愛的小雀斑,正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低聲安慰道,“你別難過。”
許清歡笑了一下,“我沒有難過,我叫許清歡,你呢?”
“我叫於曉敏,認識你真高興……”
對面,陳德文敲了敲小桌板,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我是陳德文,你聽說過我吧?”
許清歡看過去,是那個寸頭圓臉,濃眉大眼的青年,“我們是不是讀過一個高中?”
她就說有點印象。
陳德文一笑,“你總算記起來了啊?是啊,我以前經常在學校大操場上做檢討,你忘了?”
許清歡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我沒留意呢。”
“哦,問句冒昧的話,你和姓蔣的……”
許清歡搶著道,“我們退婚了,今天的早報上應該刊登了!”
她早上來火車站的路上,特意買了幾份,以備將來。
陳德文笑道,“這是好事啊,恭喜你!”
許清歡灑脫一笑,“你去哪裡下鄉?”
陳德文道,“我聽說喬新語去了黑省安廣縣紅旗公社,我乾脆也過去那邊,你呢?”
“太巧了,我也一樣。”
許清歡挺開心的,雖然和陳德文不熟,但好歹一個高中出來的,多少有香火情,這總比放眼望去全是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