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男青年白皙俊秀,個子一米八左右,身姿挺拔,提著一個手提包,站在走道上,宛如一棵長在西北的小白楊。
“放上去,坐吧,火車要開動了!”戴亦風道。
布拉吉還在費力地舉著手中的皮箱,想放到頭頂的置物架上去,但提了不過半米高就沒力氣了,她哭喪著臉扭頭對等著的青年道,“鄭思啟,求求你了,你就幫個忙吧,等到了,我在國營飯店請你吃飯!”
鄭思啟置若罔聞,還是旁邊有個男青年看不下去了,這才站起身幫她將箱子放上去了。
布拉吉一扭頭看到許清歡看過來,瞪了她一眼,怒叱道,“看什麼看?有病吧!”
不等許清歡說話,戴亦風嗤笑一聲,“自己有大病,還說別人有病,陸念瑛,我跟你說清楚,從這一刻起,不要和任何人說你和我們認識。”
原來是書中女主陸念瑛啊!
許清歡收回了目光,是被原主的母親當親生女兒養大的姑娘,原主生日宋宛霖連個電話都不打過來,陸念瑛生日,宋宛霖會在老莫餐廳給她買昂貴的蛋糕的那個陸念瑛啊!
只可惜,陸念瑛這個名字是陸老太太取的,因為陸念瑛的母親名叫陸讓英,未婚先孕,難產而亡,老太太才取了這個名字,念瑛念瑛,永遠不要忘了親生母親。
陸念瑛這次下鄉,是陸明秋偷偷給她報名,本來應該是陸明秋的錯,但書中寫到,陸老太太狠狠地責罰了宋宛霖,並罵她對孩子們的教養不上心,鬧得骨肉相殘。
許清歡想到書中描述,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譏誚的笑。
“你笑什麼?賤骨頭!”陸念瑛怒罵道。
許清歡握了握拳頭,“本來,我的手疼才好,你非不讓我好好養著。”
她磨了磨牙,越過中間坐著的於曉敏,一耳光扇在陸念瑛的臉上,啪的一聲響,將過道那邊坐著的孔麗娟嚇得一哆嗦。
“你這個賤貨,你竟然還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陸念瑛從小到大,哪裡被人這麼欺負過?
許清歡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會遇到陸念瑛,她指著對方問戴亦風,“戴同志,我打聽一下,這位女同志下鄉的地方是哪裡?”
戴亦風和鄭思啟也被許清歡的彪悍震懾到了,但他們並沒有覺得許清歡哪裡做錯了,畢竟,人家不聲不響,你上來就罵人,沒把你打得滿地找牙都是輕的。
這麼嬌滴滴的姑娘,手勁兒這麼大,兩人也是開了眼界。
“那……這,哦,對了,她媽專門找了關係,和我們分到一個大隊,就是紅旗公社上江大隊,說是一個大院,讓我們幫忙照顧一下,你放心,我們和她不熟!”戴亦風忙著撇關係。
陸念瑛也是氣憤得眼淚刷刷流,“戴亦風,這話,你敢當著我媽的面說嗎?當時我媽託付你們的時候,你們怎麼不拒絕?”
鄭思啟靠坐著,伸著兩條大長腿,“陸念瑛,麻煩你搞清楚,如果有人主動欺負你,看在大家一個大院長大的份上,我們肯定不會不管。但僅此而已!”
“她現在就打我!”陸念瑛捂著自己的臉道,“你敢打我,你這個賤貨,你算個什麼東西,你還敢打我?我一定不會輕饒你,我要我媽把你碎屍萬段!”
許清歡冷靜地看著她,嘲笑道,“碎屍萬段?新社會了,咱們國家還有這種酷刑?怎麼,你陸家規定的?你們家打算當皇帝?
一上來就是賤骨頭,賤貨,新社會不是倡導人人平等嗎?我怎麼不知道,你竟然比我們要貴重?是不是我們還得趴在地上給你三跪九叩,山呼千歲殿下?”
本來,許清歡動手打人,有人就覺得不應該,什麼矛盾,上來就動手,上來就動手,這都兩次了。
但,聽了許清歡的話,眾人頓時就跟著義憤填膺。
是啊,許清歡身上一身洗得發黃的白棉布襯衫,補丁摞補丁,袖子和衣襟都短了一大截,褲子也是一樣,黑色的褲子補出了三四個顏色出來,腳上一雙露出腳指頭的布鞋,一看就是條件艱苦的工人階級。
這還是烈士子女,父親犧牲,說不定是母親艱難地養活她。
而陸念瑛就不同了,兩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上綁著紅色的絲綢,白色的布拉吉一看就價值不菲,腳上還有一雙洋皮鞋是進口貨。
明顯就不是一個階級,所以才會罵人家賤骨頭嗎?
周圍的人,除了孔麗娟,紛紛聲援。
陸念瑛陷入到了恐慌之中,她不明白,只是自己罵人的口頭禪,怎麼就引起了公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