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她身上淡淡的酒意。
喝醉了。
吳覆心道,原來是喝醉了。所以莫名奇妙大晚上跑過來,莫名其妙開始參觀寒柳院,莫名其妙開始準備修屋頂。
西樓公主越走越近,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繼酒意之後,吳覆聞到她身上的脂粉味道和薰香味道,又看到她今日盛裝打扮、滿頭釵環,相貌還是西樓公主的模樣,可那雙清亮眼眸中,盛的一半是酒意、一半是好奇。
那是與這幅妝容嚴謹、衣裳華麗的外表,截然不同的眼眸。
渾然不同以往。
吳覆見她像是要直直走過來的樣子,忽得不知為何心裡一跳,便要退一步讓開,而他還沒動作,卻見西樓公主直接趴在門邊朝裡面探頭瞧去。
屋裡漆黑一片,冷寂一片。
吳覆看到她保持著趴在門邊的姿態,微偏頭皺眉問:“沒有炭嗎?”她記得讓秉燭送過的啊。
“有。”
吳覆看著她保持著偏頭的姿態問自己,這個姿態令她頭上的一個金釵垂下長長的流蘇落在臉頰旁,晃來晃去的,他覺得莫名有些緊張,便簡短地回答。
而後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太生硬,便又加了一句:“今天不太冷,沒有燒。”
或許是常年忍飢受凍的關係,吳覆比較耐寒,今年冬天終於有了炭,但他也只是冷得厲害時才燒起炭盆。其實炭的分量是夠的,只是他每每燃炭的時候,會警告自己不能習慣於這種溫暖。冬天本來就不是溫暖的,有一天若是忽然沒有炭了,他該怎麼習慣那種冬天。
說罷,吳覆看到她穿著厚重的大氅,耳朵和臉頰的紅意,似乎除了酒意沾染外,還有寒風吹刮的原因。她應當比較冷吧。
於是,他忽轉身走向漆黑的屋內,拿起放在桌上的打火石,三兩下燃起了火,點燃了引火的木頭,而後將木頭放在炭盆裡,吹了吹氣,燃燒的木頭慢慢將炭點燃。
於是屋裡亮起了炭火那暗紅色的光。
炭火的熱意令樓月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她烤了烤手,覺得暖和了許多。
醉意交織著暖意,樓月覺得眼前有些花,她看了看炭火,又看向自點燃炭盆後,便站在一邊保持沉默的吳覆。
她忽然想起自己還說要讓吳覆讀書識字來著,雖然現在沒有紙筆,但燃後的木頭也能在地面寫出痕跡。
於是樓月忽然一攏裙襬與大氅,在炭盆旁蹲了下來,小心地撿起那隻引火用的木柴,在空氣中晃了晃,將它的明火晃滅。
而後,她對一旁的吳覆招了招手,“你過來。”
吳覆:……
她的醉意太明顯。但吳覆還是依言走了過去。
但樓月不滿於此,因為吳覆還站在旁邊,而她蹲著,得抬頭才能看見他。
於是她又招了招手,“你蹲下。”
吳覆:……
他蹲了下去。
樓月捏著木棍,就著炭火的光,在地上慢慢地寫著穿越前曾讀過的關於過年的一句詩。
寫罷,她很慢地將這句詩念出來,“故歲今宵盡,新年明旦來。這幾個字這麼寫,你記住了嗎?”
吳覆:……他不是很想回答一個明顯醉酒之人的話,因那些話當不了真。
但默了片刻後,他生硬地回答:“嗯。”
故歲今宵盡,新年明旦來。這幾個字這麼寫。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