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有些口渴,薛綰妤正好也覺得尷尬,便出去給他泡茶了。
謝晏川將她暫時支開後,才從懷中掏出那件紅綾小衣來。
他不敢讓薛綰妤看到這件小衣,是因為這件小衣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她。
這是當初兩人新婚時她所穿過的。
新婚那日他沒能親自迎她進門,自宮中回府後已是成婚的第三日夜晚,賓客已歸,自然也沒有人再來灌他喝酒,只新房中一杯遲來的合巹酒醉不了人,故而寬衣時她身上的紅綾小衣與白膩如脂的肌膚闖入眼簾時,對於一個清醒的,且血氣方剛的男人來說,無疑是一場血脈僨張地的視覺震撼。
天知道她背過身去,讓他幫忙解開身後小衣的繫帶,他的手抖得有多厲害。
分明是簡單的結釦,他卻解得滿頭大汗,惹得她忍不住回頭,忍著笑教他……
初嘗雲雨,便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這件紅綾小衣被扔在枕邊,不知何時又落到了床下,與滿地的衣服堆疊在一起。
翌日他便滿懷愧疚地與她道別,只因聖命難為,他要隨軍去邊境打仗。
天色朦朧,房內燭火將盡,光影晦暗,他匆忙穿衣之際,竟不慎將那小衣一併穿進了衣服裡,行軍十里地後,才察覺衣服穿的不舒服,循著不適之處摸去,便掏出了這件紅綾小衣。
後來這件小衣陪他在邊境度過了五個春秋,枕戈寢甲,夜裡難寐時,要捏著這小衣才能睡著。
如今這小衣色澤不復,已然被磋磨的不成樣子,謝晏川小心翼翼地將其藏在床內側的被褥下面,想著或許就在不久後的一日,他能光明正大地拿出來還給她,同她訴說那五年的鋒鏑之苦,與相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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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來瞧過病後,開了些緩解症狀的藥方交於薛綰妤,叮囑道:“雖說水痘瘡的症狀大同小異,但有的人症狀急,出疹快,有些則症狀緩,出疹慢,前三日還是要仔細看顧著些,待疹子出完便無大礙了……”
夜裡,薛綰妤原本打算便叫上陸回一起,與她一起守著謝晏川。
倒不是要防著謝晏川,只是她擔心自己會不小心睡著,若他的病情有變,自己來不及看顧。
謝晏川卻拒絕了她的好意,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夜裡還需要旁人守著,小月兒才剛好沒幾天,你還是回去陪小月兒,明日再過來看我……”
薛綰妤見他狀態尚好,想著應該並無大礙,便也沒有堅持留下來,叮囑同住一個院兒的陸回,讓陸回多留意著點,便回去了。
目送薛綰妤離開後,謝晏川看向還停留在這裡的陸回:“陸管家也請早些回去歇息吧。”
可對方非但沒走,反而走近了些,立在床邊,神色不復方才薛綰妤在時的溫文爾雅,透出些許冷意來。
他目光帶著些許審視,倏忽問他:“燕郎君在此久居多日,還不知郎君名諱?”
謝晏川眉峰一動:“燕三山。”
“三山?”對方唇角微揚,似是譏諷,“三山可是郎君的表字?山山為川,郎君的名字裡是不是有個‘川’字?”
謝晏川心底一凜。
“不知燕郎君的姓氏,又是哪個?是勞燕分飛的‘燕’?還是海晏河清的‘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