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所處的書房外邊燈火通明,叫喊通報聲此起彼伏。阿歡預計半柱香的功夫就能查到此地,看一眼窗外。
“把守的人大多為都察院和京城守衛,應是為了禮部侍郎死亡一事。”
許君安恍若驚醒一般回過神來,將信貼身藏好後示意阿歡藏在門後,她自己則從窗戶糊住的油紙上戳個洞,隨即從麻布袋裡翻出曬乾的閻羅草,取出火摺子一燒。
那煙霧瀰漫四散,不一會兒那把守的兩人雙雙倒地,阿歡將兩人扔進書房後關門,腳尖一點帶兩人飛身跳上段府邊緣的梨花樹,但是誰能想到那樹下牆邊竟有另一波人,兩人剛好被抓個正著。
樹底下的那人發現端倪,立刻從身後箭簍裡抽出兩支鐵箭,拉弓警告。
他的聲音引來其餘人的注意和警戒,頓時無數刀劍出鞘聲劃破靜謐的夜晚,一股血雨腥風的氣勢一觸即發。
阿歡知道自己的本事打訓練有素的一兩個練家子還行,這烏泱泱一幫至少有二三十人,今天可算是死路一條,插翅難飛。
許君安還在可惜兩人辛苦掙錢最後竟然無福消受,馬上就要撒手人寰。
那蒙面人見兩人都沒有做聲,仍是倔強地站在院內的梨花樹上,便抬手就要攢勁向兩人射箭,卻被另一人攔下用眼神示意他注意許君安。
射箭之人打量許君安兩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轉而三箭齊齊對準她!
阿歡更加慌亂,心裡想著要麼拽過許君安跌下梨花樹,但勢必會引來院內搜查的人,最後會和段家舉家滅門一案扯上關係,要麼她直接和那幫人拼死拼活,但代價是她出招時護不住許君安,對他們來說無非甕中捉鱉。
兩人焦頭爛額不知如何脫身時,忽然傳來破空之聲,像是犀利鋒芒劃破幽暗長空,無法分辨聲音的來處,片刻間那些人都趴倒在地,一動不動,嘴裡斷斷續續流出黑血。
阿歡還沒從須臾間突生變局中緩過勁,嘴巴都沒合攏,許君安嚇得腿哆嗦,但還是反應快地清醒過來,急忙拉扯阿歡的手臂,因為緊張臉上五官皺在一起,說話也帶著顫音。
“跑,院裡的人發現咱們了!”
阿歡猛地回神,趕緊運氣調整呼吸起勢一蹬,兩人越過幾個房頂後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夜風習習,晚間響起悶雷,潮溼水汽被風團裹挾而過,有落雨之兆。段府裡頭的都察院的人蒐證完後撤走一部分守衛,而那群屋外人死後不久很快又來了同樣打扮的同夥。
為首的韓玉明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自己兄弟的屍首,不耐煩地啐一口,嘴裡嘟囔罵著。又帶人爬上院牆,見裡頭安靜無人,只有零星幾個守衛守著大門口。
他招招手示意其餘人,自己率先借著梨花樹跳入段府,帶著人直奔府邸東北角尋段湘的屋子。
隨後僅僅不到半個時辰,一行人七手八腳地抬著長條狀的東西運出院牆,從無人看管的東門逃到大街上,鑽進巷子裡不見了。
一個身形碩長的玄衣人立在段府東側旁邊宅院的房簷上,手裡的竹笛隨著他把玩的動作不斷在手上肆意翻飛,卻不見他吹奏。忽而一隻鐵鷹拍打翅膀落在他的肩上。
那人許是技藝練的不到家,食指沒能接住竹笛,啪嗒一聲落在房簷上,骨碌碌滾到簷邊,馬上就要掉下去。
“誰啊?”
聽到動靜而來的人正是下午接過許君安糖葫蘆的小男孩,他揉揉眼從屋裡出來往院中走過幾步,看向大門方向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只有一輪昏黃的殘月掛在簷角。
而另一邊的許君安和阿歡由於脫離葛家無落腳之處,便只能隨意找家客棧落腳。
阿歡剛出門向掌櫃的要一壺水,回來之後就見許君安在那裡翻來覆去地看什麼東西。
“是之前在書房發現的信?”阿歡洗淨茶盞提壺倒水,放到許君安跟前。
“是,”許君安擰著眉頭將信擱放一旁,接過阿歡的茶吹了吹,悶頭灌下。
“你說……如果真如信上所說,我爹根本沒在《革新去弊》裡面寫那句‘應以舊制為底,思如今解局之法’,豈不是有人故意在顯眼處添上這句,使聖上受矇蔽?”
“我只知老爺為人剛正不阿、說話直來直往,保不準……”
許君安將身子往椅背一靠,兩眼瞪著屋上房梁,幽幽道:“爹就是太實誠。”
腦中一團亂麻,許君安思來想去突然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好像忘記什麼,頓時坐正兩手一拍,將視線轉向正在吃胡餅的阿歡:
“阿歡,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