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錦玉早就走了,他的追逐像一場滑稽的表演秀。
可他依舊在跑,直到闖入火車站,肺疼得快炸開,一條條車次資訊闖入視線。
他用身上僅剩的錢買了車票,火車呼嘯開動,他卻沒上車。
他連羅錦玉去了哪都毫無頭緒,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今天他回來只是想好好洗個澡,帶幾套換洗衣服。
然後,順便抱一抱他的孩子,和妻子親暱一會兒,告訴她一些好訊息。
當然,他可以接著做他的正事,那些順便的就暫且拋在腦後,等工作告一段落,再去想怎麼辦。
只不過晚一點,推遲一點。
周郃僵硬著走出火車站,門前攤販很多,入秋後熱騰騰的吃食受歡迎,煙氣聚攏在一塊兒,嫋嫋婷婷地飄向進出站口。
“帥哥,來個烤紅薯暖暖手不?”
“來根玉米吧,甜得很呢,今早剛從地裡摘的,好吃帶回去給家裡嚐嚐,不好吃不要錢!”
“來兩斤柿子,事事如意!”
周郃掏開口袋,“我沒錢。”
他的表情麻木,語氣又冷淡,攤販隨即轉向其他過路人,“好吃的熱騰騰的紅薯了啊,嘗一嘗,便宜好吃!”
周郃站在攤販中央擋了路,有人請他讓開,卻聽他極力壓抑著什麼啞著嗓子說道:“我沒錢……”
有人看他可憐,從爐子裡撈出一根玉米裝好,轉過身要給他,卻不見了他人影。
……
周郃當天報了警,警察告訴他這年頭老婆跑掉,孩子被拐的大有人在,茫茫人海,泱泱大地,通訊都不發達的年代,想找就要花時間。
時間一久,也說不定就接受了。
周郃只有羅錦玉的名字,還有他不知能不能分清心心與星星的孩子周珏的出生證明,他們的關係竟然輕而易舉地斷了。
他後來有了錢,眼見摩天大樓拔地而起,新聞中出現他的名字,偶爾也想,周珏會不會記住他的名字,某天出現在他眼前,而羅錦玉或許組建了新的家庭,但一定對周珏很好。
周郃會問清楚她究竟什麼時候產生了離開的想法,周珏這些年又是否想起過他的父親?
即便心有芥蒂,於漫長時光中也能冰釋前嫌。
“dna匹配上了,但對方似乎沒有見面的打算,抱歉,周先生。”
周郃得到了第一次拒絕。
但他仍忍不住猜想,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近來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沒有重聯的打算卻又被公安匹配了血緣。
但既然他不想見面,也無意透露任何資訊,周郃便什麼也做不了。
年少輕狂當真以為錢能解決任何事,實則不然,它讓自己輕鬆卻無力。無法否認的一點,恪守道德實在令人痛苦。
周郃期待周珏與他重逢嗎?好像是的,他在等待;但似乎也不是,因為他只是等待。
第二通電話打來,周郃聽警察問,最近有沒有一個年輕人聯絡他?
他等得實在有點累,叩問細節,抽絲剝繭地得出一個結論:周珏並沒有如他所想成長為一個省心的乖孩子。
周郃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