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陸家正式對外發布了陸先生的訃聞及治喪委員會名單,並宣佈了殯葬日程,將於24日下午在香港殯儀館設靈,次日舉行公祭和大殮。
陸先生死後的第八天,為他進行了辭靈出殯。
千萬港幣打造的金絲楠棺木,存放了陸先生的遺體,他面容安詳地躺在棺內,正如他這慈悲的一生,任憑港島如何的風雲變幻,陸先生卻像一縷清風。
港島有傅葉陸項四大家族,陸家當數其中行事最為低調的一脈,陸先生生平最好行善,他為人親切,也不招搖。
靈堂頂部掛著橫幅,德行崇尚四字,恰恰就是他的人生路。
出殯日當天,包含傅百里、葉祖和、以及香港多任特首在內,共計八人,親自為陸先生扶靈。
傅葉項三大家族的後人紛紛垂首,千百位名流沉痛默哀。
陸家的各房太太,數位女兒、女婿和其餘旁系,均身穿平駁領黑色正裝,戴著白色口罩,他們的臉上滿是悲傷。
而陸氏集團獨子陸昴,卻褪去了所有的神傷。
他昂首挺胸,戴著獨一份的黑色口罩,身穿端莊整潔的黑色劍領西裝,他雙手戴好白色手套,穩穩地捧住父親遺像,莊嚴地走在最前方。
陸昴的身前,是相框裡陸先生慈祥的容顏。
他的身後,是哀樂低迴,葬花遍地,一場世紀葬禮。
兩側目送的人群中,站著花懸與傅荒,他們低頭默哀,陸昴徑直地經過了他們。
少年早已不是幾日前見到的頹廢模樣,花懸還是看到了他血紅的眼眶,然而即便如此,他沒有流下一滴淚,只是堅定又穩重地邁著步子。
陸昴在陪著父親,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
正午12點整,勞斯萊斯幻影作靈車準時出殯,現場哀鳴一片。整座香港殯儀館的裡裡外外,皆圍滿了記者。
陸家人離開時,傅家、葉家、項家的後人也很快隨同,他們匯入人群。
霎時間,無數閃光亮起,因為來這裡的記者,不光是為了拍公祭悼念儀式,還有很大一批是為了拍到這三家最頂級的豪門。
他們臉上的每一個微表情,身體每一處細小的動作,都會被無限放大,在之後的港媒報刊上,讓全香港的眾人津津樂道著,去作解讀。
人潮洶湧,傅荒忽然伸手牽住了花懸,在花懸的錯愕裡,他與她十指相扣。
四周不斷的有人走過,路過,他們與花懸擦肩而過,最終沒有停留,形成一道道恍惚的影子,灑下哀傷的陰影。
彷徨間,花懸一抬頭,就能看見傅荒的笑容。
他笑得如此溫柔,輕易地將周遭一切都變得模糊。
直到閃光燈亮起,照在傅荒那張恍若神明的臉上,花懸腦海中的畫面,才又驟然變回清晰。
今天清晨,不過五點左右,傅荒就起床了,化妝師早已在傅家樓下等候,他們為他打上精緻的妝容。
傅家專屬的化妝師,曾因一張張新聞圖中傅荒的妝造,翻了好幾倍身價,可他們卻明白,自己受人吹捧的一筆一畫,粉粉墨墨,不過是在傅荒那張驚為天人的臉上,做了點兒錦上添花。
冰塊撞擊杯壁,飲下冬日裡帶著寒氣的冰美式,是傅荒出席重要活動前的習慣,他的世界,就像一張經緯度細緻標明的地圖,每一度,都是精密計算好的。
他的地圖擁有最廣袤的疆土,卻寸草不生。
花懸起床後,站在化妝鏡前,她看著這幾天都沒能好好休息的傅荒,她問:“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鏡前的人卻只答了一句。
“他的葬禮,也是傅家人的新聞釋出會。”
如他所述,等傅荒和花懸上了車,車子跟著前方的隊伍開出一段距離,在徹底離開了記者們可見的範圍後,傅荒就將一直握著花懸的手,直接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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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後,骨灰被安葬於依山而建的陸家墳場,一縷青煙,至此訣別。
港島那場一直要下不下的雨,在塵歸塵土歸土之後,終於還是下了起來,滂沱的大雨困住了到場的人,它們彷彿在為陸先生流淚。
花懸是在傍晚時分,找到了陸昴,他消失了一整個下午。
準確說來,只不過恰好看到了。
找他是陸家人的事,與花懸無關,可偏偏被她遇到了,又偏偏,她的眼前有把傘。
山腰間,有座偌大的休息廳,人來人往,越過人群就是後廳,不需要再走多久,就能從窗戶看到陸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