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時三刻。
王嬤嬤正要將作假了的白帕放進匣子中,卻被朝輕阻攔:“嬤嬤,放真的就好。”
朝輕挑了支金點翠紅寶抱頭蓮插進發髻中:“這件事直郡王不會允許傳到外面去的,惠妃娘娘自然也不會張揚。”
但福晉肯定會拉去站規矩的。
“是,王妃。那您待會兒多吃些包子,這不知在宮裡呆多久呢。”
因為張佳氏一族在南方生活,所以餐桌上多是粥品點心,即便是包子,也是龍眼小包。
所以多吃一屜對朝輕來說輕輕鬆鬆,漱口後點上紅色唇脂,再踹上裝了奶餑餑的荷包後已經寅時六刻,朝輕不急不慢地朝著府門走去。
照著她當前的速度,等到了府門,但凡拖延上一刻鐘,今日入宮敬茶可能就有遲到的風險。
直郡王這半年來被太子壓的灰頭土臉的,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可能單獨見到聖面的機會。
所以在半路上遇到前來催促的王全時,朝輕可是一點都不意外:“方才在秋實院時未見到前院派人來,本還想著會不會擾了郡王休憩,沒想到竟是錯了。”
王全作為直郡王身邊的太監總管,平日裡多少人捧著供著,這剛在繼福晉這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他還真不能撒氣。
這王爺陪著弘昱阿哥和幾位格格用早膳忘了派人去催,那就是他這個總管的過錯!
“這馬車已然在府門外候著了,王妃不如先行前往;王爺那也是出發了。”
朝輕掩唇輕笑,是啊,帶著四個女兒和一個兒子一塊出發。
剛退燒,就出來吹冷風,真是夠強壯的。
“好,我知道了,沒想到連累王總管跑這一趟。”
王嬤嬤落後朝輕等人幾步,將一早就備好的荷包塞進王全手中:“這是王妃給王總管喝茶的錢,大清早的灌上一肚子冷風也是難受。”
王全笑著收了,等朝輕等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後,立刻抄小路朝著府門跑去,心裡不住地想著。
眼瞅著幾位格格就要出嫁,屆時這位年輕的繼福晉再生下個一兒半女的,這死人哪裡能爭得過活人啊!
就這容貌身姿,選秀時得撲了多少黃粉才藏住的啊!
直郡王府門口。
因著前院和秋實院是處在兩個相對的方位上,所以朝輕本著絕不多吹一秒冷風的原則,同另一波人數眾多的隊伍迎面相對,幾乎是同時到了府門。
剛回到胤禔身邊還沒喘勻氣的王全心中一懵:這麼巧的嗎!
而剛剛還在囑咐弘昱多加兩件衣裳的胤禔一抬頭就看到穿著身昌容團窠對鶴紋旗裝的美人順風而來。
面容清麗秀雅,眼眸溫婉明亮,舉止大方有度,衣裳上的仙鶴花紋卻又顯得美人下一刻就要乘風而去。
隨著行走之間,那隱於大敞袖下染著鮮紅蔻丹的十指如翩飛的蝴蝶一般,本來未掐腰線的旗裝在清風作用下格外凸顯身材,讓原本仙氣飄飄的美人一下落入凡俗之中,彷彿唾手可得。
“臣妾給王爺請安,王爺萬安。”
真的是張佳氏!
“咳……起來吧。”
朝輕佯裝未看到那蠢蠢欲動想要伸出來扶她的手,看向跟在胤禔身後的幾個孩子點了下頭以示友好。
而大格格卻是站了出來:“王妃安好,昨晚上弘昱的病情有勞王妃掛念。弘昱是府裡最小的孩子,阿瑪免不得多關心了些。”
“大格格客氣了。”朝輕沒避開大格格的行禮,這一禮如今她受得起:“弘昱阿哥無事便好。但清晨寒涼,弘昱阿哥穿的實在單薄了些;若是嫌穿多了厚重,待到日頭上來後再出來也暖和。”
朝輕看向胤禔,輕聲道:“王爺,該入宮敬茶了。”
想到入宮後又可能可以單獨面聖,胤禔也沒再浪費時間,囑咐了兩句後就朝著府外走去,朝輕緊跟其後。
大格格注意到阿瑪無意中放緩的步伐,心中忍不住為額娘不忿:若非是阿瑪想要在太子前頭生下嫡子,哪裡會早早地就去了。
但現在她只能盯著弘昱抓緊時間唸書,好讓阿瑪把世子的位置趕緊定下來。
“弘昱,你需得好好唸書。”
本來還感覺身上又有點熱的弘昱想回去後讓人傳府醫過來把脈呢,但看到長姐眼中的鄭重和擔憂,弘昱決定自己回去多喝碗薑湯就是了,阿瑪都說了他的身子骨是隨了他呢!
“長姐,我肯定會的。”
延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