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虛。
“墨淵上神,您看得出這渡劫之人是何身家背景?”
面對這位父神之子,天君臉上難得不見往日的威嚴,流露出幾分焦慮不安:“此等雷劫前所未有,這盜取紅蓮業火的幕後之人既能悄無聲息地修煉成上仙,偏又在此刻出現在翼族境內,不知是敵還是友啊?”
如今他們天族與翼族間的戰火可以說是不知哪日就要爆發,此時異象出世,也不知會出什麼亂子來。
墨淵負手立於窗前,翼族與崑崙虛相隔萬里,但前幾日那漫天雷閃,宛如耀日般的火光連他都為之心悸,如今雷光褪去既不見甘霖降落,也未覺有奇人隕落,怪異極了。
正當兩廂沉默時,疊風自屋外匆匆走入:“師父,天君,有訊息自翼族傳來,翼君重傷,翼族大皇子與二皇子不知所蹤,翼族公主力戰而亡,此外翼族子民死傷眾多,但也有人毫髮無傷。”
“毫髮無傷?”
墨淵蹙緊了眉心,當初將東皇鍾送與翼君擎蒼之事他並未阻攔,是因為他曉得擎蒼即便煉化了東皇鍾,也不可能掌握紅蓮業火。
如今有翼族人能在業火中毫髮無傷,背後定然有人掌握了紅蓮業火的奧妙,可這件事怎麼會瞞過他的探知……
“墨淵上神,既如此本君便先回九重天與眾臣協商一二。”天君語氣輕鬆到道:“此外倒還有件事需得麻煩上神。”
“天君請說。”
天君走到墨淵身側,低聲說道:“帝君久不回太晨宮,碧海蒼靈也不容我等入內,還請上神相勸一二。”
似是想起了什麼,墨淵的眉心直接皺成了一團:“……東華的脾性歷來如此,天君不必擔憂。”
得了句不痛不癢的敷衍,天君自然不滿足,但來日起戰又或者鎮壓翼族少不得墨淵,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
送別天君後,墨淵獨自去了後山,現在四海八荒不穩,那些個學堂弟子也都紛紛歸家,如今後山倒是顯得冷清許多,獨蓮池中的金蓮在那搖曳——
匆亂的腳步聲響起,一向冷肅的面容上出現慌張紊亂,只因那原本盛開的金蓮正一片片的凋落花瓣,昭示著生命的結束。
大量的同源靈力輸送也擋不住花瓣的凋零,池底紅光一閃而過,當墨淵發覺自己已無法控制靈力的流失時,時機已逝。
如今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跟胞弟一同魂歸天地,要麼保住殘命。
“嘖,這是誰啊?”
矮榻上的黑團兒頑強地轉了頭,但也擋不住某人的調侃:“哎,疊雍,你瞧瞧這狐狸被劈的,本上神活了這麼久就沒見著這麼黑的。”
疊雍默默地將熬煮好的藥湯放在榻邊,宛如木乃伊一般的黑團兒立即喝了起來,身上的白繃帶當即滲出了血跡,可觀其行動卻又完全看不出異常。
折顏半蹲下來道:“我給你留個影吧,好在仙史上記得明明白白的。”
見著埋頭喝藥的黑團兒連頭都不扭一下,折顏這獨角戲卻越唱越來勁,藥湯都見底了,這木屋裡還在喋喋不休。
“……去碧海蒼靈逛一逛吧,讓東華那老石頭也見識見識。”
“上神若無事,不如去青丘逛一逛。”
透著虛弱的聲線響起,但折顏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喲,理我了。我與你認識的時間也不比那石頭少,好事你想不到我,一有爛攤子就來了,唉,傷心啊。”
這麼一說,朝輕可是沒力氣也得站起來反駁,四隻爪子都還在那顫呢:“紅蓮業火那次,我就沒來十里桃林。”
得,看來他的醫術還沒退步,這狐狸崽子瘋歸瘋,還記掛著她那條小命呢。
折顏安撫了下懷裡掙扎個不停的鳳凰蛋,嚴禁這孩子去騷擾病號:“那擎蒼在你手底下去了半條命,崑崙虛那朵金蓮如今可是凋謝了。”
“哦。墨淵不是還活著嗎?”
折顏差點兒被氣笑了:“墨淵再蠢,再固執,再疼愛他那個胞弟也不會連自己的命都送出去吧。”
朝輕知道,她本來也就沒想著能一道將墨淵弄死,畢竟她還饞人家身上的部件呢。
“那四海八荒現在有動靜了嗎?”
那麼多靈力的反哺,那麼多部族裡總得有幾個聰明的想到這幕後的事不對勁吧。
“有了些動靜,發酵還得等些日子。”折顏給鳳凰蛋下了個封印,塞到疊雍懷裡:“將它放回草窩吧。”
待屋內只剩下一狐一鳳凰時,朝輕動了動耳朵:“上神這是要同我交代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