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手指了指自己歪斜的嘴。
月情一怔,溫聲問,“你是餓了嗎?”
她又連忙回頭,叫道:“蜻蜓,把你藏著的糕點交出來。”
蜻蜓不知道她怎麼發現的,訥訥地捧出來,補充道:“只剩這一塊了。”
月情快步接過,又將其喂到李香香嘴邊。後者害怕地躲了躲,眼神瑟瑟,確認沒有危險,嗅到的是香氣,眼中竟然泛起熱意,狼吞虎嚥地把那塊糕餅吞吃入腹。
她想叫她慢一些,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李香香卻不知怎麼了,不住地打顫,而眼淚、涎水、雪水混著餅渣往下在掉。
她忽而頭疼,青著臉色又哭又叫,痛苦不堪地蜷起身體,甚至用力去砸自己的頭。
月情連忙要抓住她,可阻止的手卻又僵滯在空中。
她沉默了良久,看著她痛苦、自殘、掙扎,終無力地落下了胳膊。
“大王,讓她……結束痛苦吧。”
輕而微的聲音在雪地裡乍洩而出,那張乾淨而明麗的臉上是哀哀的苦。
連絕無言,迴轉過眸光,落在瘋癲的李香香身上。
“不行!”蜻蜓卻急急地攔住了他們,道:“大王,你千萬別動她,這是沒有因果的,風寧說了,若是殺了沒有因果的純白之人,是會反噬到你身上的。”
他有些艱難,又有些無情地道:“而且,而且你不動手,她自己也活不下去,她總會死的。”
連絕聞言偏目過來,“什麼因果?”
蜻蜓難為地撓撓後腦勺,“大王你知道的,我對修行一道一竅不通,風寧也不是能正經好好跟我說的,只是道反噬很嚴重,越厲害的鬼反噬越嚴重。”
修行一道,連絕也所知不多,只聞他這般說,便沉默下來。
李香香的頭疼終於緩了過來,她又神志不清地啃了兩口雪。
渾渾噩噩中,她看見了他們,恐懼而瑟瑟地縮了縮,往牆根去磚,抱住頭,把自己死死困在了牆角。
月情慾言又止,心中難受。
蜻蜓同樣不好受,動了動唇,卻是匆匆道:“快走吧。”
無人再出聲,唯餘席捲而來的風雪颯颯。
再去義莊,別無異常。
而義莊的木門上同樣設有萬劍宗留下的法陣。
月情低著頭淋雪,默然地接過封靈玉一人而往。
她垂著眼眸輕輕推開門。
義莊內頗有些幽暗,傳出些淡淡的臭味。
那氣味並不算濃烈,萬劍宗應該是擇人來處理過。
她靜默地環視一圈,卻發現裡間陳列的屍體無一不是身材萎縮的老人。
月情感到幾分古怪,微微凝眉。
停頓片刻後才開啟了封靈玉。裡面存留的一縷天魂徐徐飄浮而出,靜靜在空中懸浮了一段時間,卻並沒有動。
他左右晃動一二,卻並沒有找到自己的屍身。少頃,天魂似乎覺察到什麼,從義莊內飄浮而出。
月情疑惑地跟上他。
天魂懵懂地淋著大雪,微弱的魂魄在炫目的白中幾乎不可見。
他飄在天地間,渾渾噩噩地浮動著。
倏爾,他突然猛地抖了一下,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力氣,竟然掙扎著顯出了人形!
那是個氣息低微,但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
他眼中一片混沌,已然想起生前最後一幕,恐懼、痛苦、恨意,三種情緒交織燃燒,令他的面容無比扭曲兇惡。
他低吼了一聲,雙目猩紅。
而緊握雙拳,忽而暴起,怒不可遏、恨入骨髓地朝著一處猛地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