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大人跪拜送駕,久久沒起身。想不到宋國公一介武夫,養得女兒竟有如此城府,是他小瞧了宋家。
回去的路上,獨孤羽說,“你倒是會做順水人情,換做是我,定要他人頭落地。”
他哪裡懂得她的苦心。
“殿下是君,尚書大人是臣,想要趙二郎的命不過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
“如今殿下根基不穩,趙家在朝野的勢力又盤根錯節。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咬。”
“殿下身性高潔,不屑與臭魚爛蝦攪為一潭。你不願開口的事,我可以代勞。”
獨孤羽關注的重點不在這裡。
“你好像很在意我能不能當儲君。”
宋雲纓不想騙他,“總有人要當,為什麼不能是殿下?”
“可我若入不了東宮,當不了儲君呢?”
她只是笑笑,“不辭青山,相隨與共。”
*
回到宮裡,錦瑟她們聽宋雲纓講了今天發生的事。
仍是心有餘悸,“奴婢右眼跳個不停,眼見著宮門下鑰了主子還不回來,果然還是出事了。”
奈奈也跟著道,“二皇子妃已經跑去皇后娘娘那裡告狀了,指不定要怎麼說主子不守規矩呢。”
宋雲纓問,“宋瑤仙最近常去鳳儀宮嗎?”
“她也就是硬往上湊,皇后娘娘煩她,十次有八次都不召見。”奈奈嫌棄道:“即使這樣她也去,她可會巴結了。”
宋雲纓覺得有些不合常理。
前世,宋瑤仙這個做媳婦的從一開始就與皇后娘娘不和。除了晨昏定省,絕不多往鳳儀宮跑一次。
這輩子皇后娘娘也沒多待見她,她怎會如此殷勤?
定是有原因。
宋雲纓直覺很準,“她除了去鳳儀宮,還有沒有順路去別的地方?”
錦瑟想了想,“似乎沒有。鳳儀宮離博文樓不遠,如今殿試在即,附近都被封起來了,誰也閒逛不得。”
博文樓是本次殿試學子下榻及考試的地方。
一應飲食起居都有專人打點,殿試之前,不許與任何人接觸。
為的就是公平二字。
宋瑤仙此時不避嫌地去周圍晃悠,怕是另有所圖。
宋雲纓若有所思,“錦瑟,你替我去辦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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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三,小年宮宴。
因南方近日鬧饑荒,凡事不易鋪張,皇后娘娘吩咐宮中事務一切從簡。
因此今日到場的嬪妃也都裝扮素淨,怕被人挑出錯處。
宋雲纓備了些自釀的果酒,叫御膳房的人添置在筵席,也算應了皇后娘娘節儉的旨意。
“雲纓有心了。”
皇后娘娘特意喊了宋雲纓上座,連頗受寵的趙貴妃都比了下去。
皇后娘娘打量了一圈,問:“怎麼不見玉嬪?”
宋瑤仙起身答道,“回稟皇后娘娘,母妃她昨日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出不得宮,特叫臣妾替她告假請罪,還請皇后娘娘見諒。”
“怎麼又病了?”皇后娘娘似乎已經厭煩了她屢次推辭宮宴,“玉嬪身子弱,養養是好的。多找個太醫給她看看就是了,每每躲在宮裡不赴宴,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苛待嬪妃呢。”
宋瑤仙忙道,“怎會呢,滿宮誰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賢德?”
“二皇子妃,你去叫玉嬪過來,就說本宮請她。”
“是。”宋瑤仙離了席位請人去了。
奈奈給宋雲纓斟滿酒樽,低聲問:“主子,玉嬪是誰?咱們來宮裡這些日,好像都沒見過。”
“噓——”宋雲纓示意她小聲些。
玉嬪就是獨孤侃的生母。
她為人“低調”,不愛社交,因此進宮數日也從沒碰過面。
當初她在太后宮裡做洗腳婢時,腰傷積年成疾,落下了病根。
宮裡的人趨炎附勢,她即使後來當了主子,太醫們也都治得不怎麼上心。
直到生下了二皇子,她日子才好過些。
前世宋雲纓嫁給獨孤侃後,見婆母如此遭罪,便細心研製了藥方和治療之法,不出一年,舊傷已大有好轉。
玉嬪也頗為感謝,常在嬪妃面前誇這位兒媳婦醫者仁心,才貌雙全。
人前,她們曾是人人羨慕的一雙婆媳。
若沒有那件事,宋雲纓還天真地以為玉嬪是個心地良善之人。
前世,獨孤侃被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