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採得不少了。”
“一件事情,想不想做和要不要做是兩回事。”沈司奧帶著平淡的、習以為常的語氣說。
“巢穴裡大機率有唾手可得的獵物,而狩獵總要進行,在地上還是在地下,對我來說沒有區別。”
“狩獵總要進行”,這時卻甚至不是第一次聽見。
她因為得知錨點的存在後有些情緒上頭,拉沈司奧去對抗變異狼時,他說過這話。
略頓了頓,沈司奧似是沒忍住,略帶無奈地又補了一句:
“你不是也不想佔帳篷?現在車裡躺著的那個,你覺得他更喜歡拿那把花藝剪刀剪花枝,還是蛙藤?”
極為犀利,一針見血。
時卻被噎得放下雙手,不得由瞪他一眼。
她感到自己果然不適合走婉轉的風格,索性實話實說,打直球:“所以我確認一下,你有沒有不想這樣做。”
以前的事情過去就算過去了,犯不著為此糾結,沈司奧不是三歲小孩,他倆又不是來演治癒救贖劇的。
……可話說回來,在有所察覺的情況下,要可能會渾渾噩噩地欺負到未成年,她還置之不理,那另當別論,太掉價了。
面對沈司奧驟然睜大的眼睛,時卻直接了當地說:
“如果‘進巢穴’是你不想做卻覺得要做的事情,你直說,我支援你的‘不想’。”
“狩獵總要進行,不差今天這個,明天我們再去找幾頭鹿。要不四腳魚也行,蔣姐那邊我想辦法。你怎麼說?”
沈司奧:“……”
此處的樹木不似斜坡那邊一樣遮天蔽日,冬日下午的陽光多少還是能穿過枝葉間的縫隙照下。不僅陽光,風也如此。
在帶著溫度的陽光下和徐徐微風裡,現世報來得快得很,“被噎到”這個狀態由時卻身上反彈回沈司奧身上。
這個平日裡表情不怎麼多的機械師有點犯傻地微微張開了嘴,彷彿極為面前仿生人的理直氣壯而驚詫。
他無言地垂下眼簾靜默幾秒鐘,然後慢吞吞地抬頭,鄭重其事地抿了抿唇。
時卻心裡頗有些七上八下,緊張地盯著他即將開合的嘴巴——
“第一,再次強調,我成年了。”
……時卻只覺好似一個棒槌迎頭痛擊過來,砸得她的腦子嗡嗡作響。
搞什麼啊!沈弟弟,這種時候你的重點居然是這個?!
“第二……謝謝。”沈司奧飛快地背手過身後去,含糊且小聲地說。
時卻輕輕哼了一聲。
“不過,我還是堅持那個巢穴值得進。”他旋即正色道。
他脫下揹包,拉開拉鍊,翻出兩個礦泉水瓶大小的氧氣瓶到最上層,“記得吧,我們備了這個?”
“如果出了什麼事情,你有緩衝的時間,足夠帶我到地面上來,”他拿起其中一個氧氣瓶隨手搖晃了下,“是吧?”
時卻鬱悶地看他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就不直面她的問題,給一個準話。
被她幽怨的眼神瞧了幾秒鐘,沈司奧眼睛彎了彎,繼續東拉西扯:“我有點好奇,你不是對巢穴裡的東西很有興趣?”
“你得知道……”
他隨手把防毒面罩放在蔣雲霞車子的發動機蓋上,留墨鏡在手裡。
他不斷地展開又折起細細的鏡腿,聽耳邊沙沙的樹葉摩挲聲如流水般不斷淌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時卻。
“穿地獸不是蛙藤這種隨地能見的生物。在管理局的趕盡殺絕的政策下,它們算蹤跡罕見。”
“如果我的確不想進去,你的好奇心可能永遠也得不到滿足。即使這樣,你還堅持原來的說法?”
“唬你有糖吃?”時卻白他一眼,“不滿足就不滿足,非得考個一百分嗎?”
“到了十二區,我會當一陣子獵人,”她說,“攢攢錢,保養保養自己,再去十區找洛雙。”
啊,這具身體的製造者。沈司奧想。
“如果後面沒什麼其他事情了,”仿生人道,“我喜歡狩獵,準備繼續當獵人。該見的,我應該遲早會看到。見不到的,就算了。”
說完,她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池靜謐的湖泊。
……而沈司奧忘記自己上次下水游泳,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我想進那個巢穴了,真的,反正你會在我旁邊的,對吧?”他笑著重新戴上墨鏡,隔著半透明的鏡片凝視時卻,再三保證。
“如果它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