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講自己沒什麼事要說,這幾天都在忙著鼓搗手雷的製作。
“還有,受限材料不足,得再提些出來,給你發報告了,”他漫不經心地拖長語調,“麻煩暫代蜥蜴的花朵姐幫個忙,向老大提一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陰陽怪氣,不過這反倒恰好回答了時卻二人的疑問。
原來花朵姐在給蜥蜴暫時代班。
花朵姐又灌了一大口咖啡,手上揉著胃,臉上面不改色地盯著方文文。
直到後者不太自在地偏了偏頭,她於另外一面螢幕上點了幾下,調出個花花綠綠的介面,一目十行地飛快從頭過到尾。
“這份報告缺東西。”
方文文眼神一閃:“……沒有吧。”
咖啡罐的硬底不輕不重地嗑在小桌板上,發出不大不小的噔的一聲。
“我從來都是能獨善其身的女荷官,即便從前幫裡最亂、最沒規矩的時候,”花朵姐柔聲道,“方文文,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她平靜地撥過一把頭髮到胸前,慢條斯理地以手做梳理了理。
“代表不管什麼事,我領了,就一定會做功課。”
她一指螢幕的某一行,“這裡,加上消耗受限材料的物件,以及消耗的全過程,聽到了嗎?年輕人?”
方文文:“……”
“還有,好好想想你的人緣問題,”花朵姐掃了其他兩人一眼,“你不光被人誤導,當槍使,還沒人提醒。”
其他兩個遠端連線的人眼觀鼻鼻觀心,腦袋恨不得低出螢幕。
“不過,你也沒來很久,還是你真沒做過,不會做?"花朵姐一臉“我十分耐心”地開啟和壁虎的聊天記錄,“我發訊息,讓壁虎教你做。”
方文文瞪大眼睛,脫口而出:“等等!”
“——騙你的。”
花朵姐“投桃報李”地復刻方才方文文的狀態,漫不經心地了拖長語調。
不等漲紅了臉的機械師反應,她話鋒一轉,手一揮,輕聲細語道:
“好了,明天之前把對的報告補上來。今天就到這裡。掛了。”
說完,利落地在終端上點了兩下,五面螢幕盡數消失。
全程旁觀下來的時卻目瞪口呆。
“怎麼?”花朵姐往後一靠背,輕輕舒出口氣,“發現我一個情婦定位的人竟然長了尖牙利爪,很吃驚?”
她疲憊地勾了勾唇,眼角擠出幾縷代表歲月的細紋,拿起一個麵包看了看,又再放回去。
“沒有,”時卻老老實實道,“我覺得你很厲害。”
花朵姐看她一眼,嘴角的弧度平了下來,沒說話。
時卻的確覺得花朵姐很厲害。
她眼前閃過晨晨記憶裡瘦弱的小女孩,以及張開豔紅嘴唇含煙的少女,想說些什麼,但又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一個外人該提起的。
何況那些記憶本身就是一個謎團。
考慮到自己還有個方才決定的“和花朵姐搞好關係”的計劃,她絞盡腦汁,想在被趕客之前多說幾句。
……然後,一件不幸的事情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由於心緒的起伏加上急於找話題,時卻的嘴巴快過了腦子。
“花朵姐,”她脫口而出,“每次見面,我都感覺你和上一次不太一樣。哦,還有,壁虎說後面會多麻煩我跑腿來你這裡,正好我也挺喜歡晨晨的,晨晨他——”
這下換沈司奧目瞪口呆。機械師見勢不對,急中生智,咬咬牙,狠狠踩了仿生人一腳。
“……”
時卻被踩清醒了。
在變得落針可聞的帳篷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