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坐了一會,把賬冊放到一旁。她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本子,翻開其中一頁。
上面密密麻麻記著徐家各個管事的名字,每個名字旁邊都標註著不少內容。
“老王,進來。”沈清歡頭也不抬地說。
門外走進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身材瘦小,穿著一身灰布衣裳。
這是茗香閣的跑腿老人,人稱老王。他在京城混了大半輩子,對各家各戶的訊息都瞭如指掌。
“掌櫃的。”老王搓著手走進來。
“坐。”沈清歡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聽說你和徐家的趙管家很熟?”
老王點點頭:“趙升嘛,以前在街上擺茶攤的時候就認識。
後來他運氣好,被徐家看中提拔當了管事。”
“那你知道徐家現在幾個管事裡,誰最有話語權?”
沈清歡問。
老王想了想:“要說話語權,還得是李管家。
他從徐老爺子那會就在徐家當差,現在管著內院大小事務。”
“李懷德?”沈清歡翻開小本子,“他今年六十三歲,在徐家幹了四十年,有個兒子在揚州開布莊。”
“掌櫃的訊息真準。”老王咧嘴笑了,“這李懷德是個老狐狸,在徐家橫著走。
連徐世澤都得給他幾分面子。”
沈清歡點點頭:“聽說他這人最愛面子,為了體面,連兒子的布莊都是他一手操辦的。”
“可不是。”老王壓低聲音,“他那兒子本來就是個敗家子,開布莊也是瞎胡鬧。
要不是李懷德偷偷接濟,早就關門大吉了。”
沈清歡端起茶杯:“那他這些年在徐家,手腳乾淨嗎?”
“這個......”老王左右看看,“說他乾淨吧,也不見得。
說他不乾淨吧,這麼些年也沒出過什麼大事。”
“老王,你明天去趟醉月樓。”沈清歡放下茶杯,“每天午時,李懷德都會去那喝茶。”
老王立刻明白了:“掌櫃的是想......”
“你就說有個生意想和他談。”沈清歡說,“地點定在城西的老蓮花茶館。
記住,一定要約在晚上。”
老王點頭:“那茶館我知道,開在偏僻巷子裡,晚上也沒什麼人。”
“到時候你就說,有人想買一批上等茶葉。”沈清歡從櫃檯下拿出一個荷包,“這是五十兩銀子,你先給他意思意思。”
老王接過荷包,掂了掂:“掌櫃的,李懷德可不是貪小便宜的人。”
“讓他知道,徐家賬目上的問題我都清楚。”沈清歡冷冷一笑,“尤其是去年年底那筆五千兩銀子的窟窿,他是怎麼平賬的。”
老王倒吸一口涼氣:“掌櫃的連這都知道?”
“我還知道,他兒子那個布莊已經欠了一萬多兩外債。”
沈清歡說,“要是讓徐世澤知道這些年他貪了多少銀子,他兒子在揚州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老王搓著手:“那要是李懷德問起這些賬目的事......”
“就說有人手裡有證據。”沈清歡站起身,“要是他願意幫忙,不但既往不咎,還能給他兒子一條生路。”
“那報酬......”
“開口就是一萬兩。”沈清歡走到窗前,“幫我盯著徐家的動向,每個月再給五百兩。
夠他兒子還債有餘了。”
老王點頭哈腰:“掌櫃的真是大手筆。我這就去安排,明天一準把李懷德約出來。”
“去吧。”沈清歡揮揮手,“記住,千萬別在醉月樓多待。
直接說完事就走。”
老王剛要出門,沈清歡又叫住他:“對了,明天你出門的時候,多留意身後有沒有人跟著。”
“掌櫃的是說......”
“沈明玉最近在打聽我的事。”沈清歡轉過身,“她那些眼線,你應該都認識。”
老王笑了:“掌櫃的放心,我在這片混了幾十年,甩掉幾個小尾巴不在話下。”
等老王走後,沈清歡坐回椅子上。這局棋要下得穩,就得先把徐家的眼線都收買過來。
李懷德是徐家的大管家,只要拿住他,徐家上上下下的訊息就都瞞不過她了。
“掌櫃的,要添茶嗎?”小玉走進來問。
沈清歡搖搖頭:“你去把黃四叫來。”
不一會,黃四快步走進來:“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