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小心翼翼地翻開那本發黃的賬本,紙頁上佈滿密密麻麻的數字。
林修伸手過來,手指輕輕點在那些數字上。
“徐家和各個茶園的收購價格都在這裡了。”林修沉聲說,“但這些數字不太對勁。”
沈清歡湊近了看,手指劃過每一行數字:“徐家標價收購一斤上等茶葉一兩銀子,可實際記錄卻只給了六錢。
差的那四錢銀子去哪了?”
“這就是徐世澤發家的秘密。”張麻子摸著下巴說,“用高價收購的名義吸引茶農,實際給的卻是低價。”
林修又翻了幾頁:“不止這些。你看這裡,每年冬天徐家都要從南方運來大批茶葉,可運輸記錄上的數量跟賣出去的對不上。”
“他在兌水。”沈清歡冷笑道,“把南方運來的便宜茶葉摻進本地的名茶裡賣。
難怪徐家的茶鋪能開遍京城。”
正說著,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身材矮胖的老者快步走了進來,頭上戴著瓜皮帽,氣喘吁吁地說:“大事不好了!
徐世澤帶著一群人來了茶行會!”
“誰是這位?”張麻子問。
“這是茶行會的陳會計。”林修介紹道,“專管各家茶鋪的賬目。”
沈清歡把賬本合上塞進袖子裡:“徐世澤這是等不及要來找麻煩了。”
“他先前就放出話來,說要開會商議提高茶葉收購價格。”
陳會計擦了擦頭上的汗,“可這會兒大半夜的,怎麼突然要開會?”
“當然是藉機發難。”沈清歡站起身,“走,看看他要耍什麼把戲。”
幾人快步走出茶園,一路往茶行會趕去。路上,林修低聲說:“我讓人查過了,茶行會里有五家茶鋪站在徐世澤那邊。”
“那就是說還有三家不站隊。”沈清歡說,“想必是徐世澤許諾了什麼好處。”
不多時,幾人來到茶行會。會堂裡燈火通明,十幾個茶商圍坐在一張大桌子旁。
徐世澤坐在主位上,穿著墨青色的綢緞長袍,臉上帶著笑意。
沈清歡走進會堂,目光掃過眾人。她認出了幾個熟面孔:東街的劉掌櫃,西市的趙老闆,還有南城的吳家兄弟。
這些都是京城有名的茶商。
“沈掌櫃來了。”徐世澤拱手笑道,“咱們正要商議漲價的事,你來得正好。”
“徐會長這是要漲到多少?”沈清歡在空位上坐下。
“本來想漲到一兩三錢一斤。”徐世澤捻著鬍子說,“但今天晚上出了點事,看來得漲到一兩五錢才行。”
“什麼事?”東街的劉掌櫃問道。
“剛才有人來報,說沈掌櫃的茶園差點著火。”
徐世澤嘆了口氣,“這要是真燒起來,茶葉供應就更緊張了。”
“一兩五錢也太高了吧?”西市的趙老闆皺眉道,“茶農們承受不起。”
徐世澤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趙老闆,你是不是忘了去年冬天的事?
那批發黴的茶葉,要不是我幫你遮掩,你現在還開得了鋪子?”
趙老闆頓時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
沈清歡冷笑道:“徐會長說得對,是該漲價了。
不過我建議漲到兩兩銀子一斤。”
“什麼?”眾人驚呼。
“沈掌櫃,你這不是開玩笑嗎?”南城的吳大郎拍著桌子站起來,“兩兩銀子,誰買得起?”
“買不起就別開茶鋪。”沈清歡慢悠悠地說,“像徐會長這樣的大茶商,兩兩銀子算什麼?
他二十年前收購茶葉的時候,不是也說過要給一兩銀子?”
徐世澤的臉色變了:“沈掌櫃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沈清歡從袖子裡掏出賬本,“我就是想問問,當年那些差的銀子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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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堂裡頓時安靜下來。徐世澤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你從哪裡得到的賬本?”
“徐會長不用管賬本從哪來的。”沈清歡開啟賬本,遞給陳會計,“陳叔,麻煩您看看這些數字對不對。”
陳會計接過賬本,戴上老花鏡仔細翻看。他的手指在紙上劃過,嘴裡唸叨著數字。
忽然,他抬起頭:“這不對啊,當年徐家的收購價明明是一兩銀子,怎麼實際給的只有六錢?”
“你胡說!”徐世澤猛地站起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