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謝招娣談完後,謝嬌允揚言回去睡覺,實則再次跟崔郎裡應外合溜了出去。
已是宵禁,街上空無一人。
看起來格外冷清,時不時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在昏暗的街道上感覺莫名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一個小姑娘出現在街上,顯得格格不入。
她小小的身軀,面無表情地提著一個紅燈籠,看上去毫無波瀾,仔細看她的下唇咬得快要出血,手也死死捏著燈柄。
“三月初,嫁新娘。四月半,埋山崗。
轎子旁邊金玉童,點點紅妝天仙配。
小娘子,快快來,過了這個街,來到我們身邊。紅嫁衣,金妝面,棺材裡面兒樣樣全。”
謝嬌允被這莫名其妙的女聲嚇得一激靈,不敢說話。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謝嬌允做過不少喪盡天良的事。
“朝陽。”她喊道。
然而,一直守在暗處的朝陽並沒有出現。
朝陽武功算是不錯的,平日裡是隨叫隨到,可現在…定是有古怪。
莫非真撞鬼了?
“小~娘~子~”
一種要死不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嬌允嚇得直接一抖,連素來的禮儀也顧不上,不敢回頭往前拼命跑著。
跑的時候甚至不願意捨棄手裡的紅燈籠。
等終於到一個巷口時,她才氣喘吁吁停住了腳步。
現在…應該……
謝嬌允腦子裡胡亂思索著。
按話本里說,鬼跟上之後,你以為甩掉了她,實則她就在你的背後默默看著你,歪著嘴貼臉衝你笑。
思及此,謝嬌允默默往巷口處靠了靠。
按話本里說,巷口拐角處就會遇見一個鬼,滿臉流血,貼臉衝你笑。
謝嬌允:“……”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喝口水嗎?”一個水壺遞到她面前。
跑得確實有些累了。
“謝謝啊。”謝嬌允顧不得其他,接過開啟壺塞喝了一口,潤了潤喉。不得不說,這水還挺甜。
等等,哪來的水?
就在她渾身緊繃的時候,一個身影默默走到了她的前面。
路逸停!
眼前的少年笑得燦爛,彎腰看著她,似是想將她的神態看得清楚些,連眼尾帶著隱隱笑意,“還走得動嗎?”
星河掉入月兒灣,碎亮子落入他身上。浮光微現,他站在其中,撈了一輪月光。
謝嬌允看著路逸停漫不經心的態度,又看了眼水壺,難得抱怨了句:“你大晚上發病就去找醫師,你明知……”明知我怕鬼。
最後的話卻始終沒說出去。
路逸停:“真生氣了?”
沒等謝嬌允回覆,就見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生氣的樣子倒是挺可愛的。”
“……你!”
謝嬌允氣急敗壞將水壺摔他身上,“拿著你的破…”又瞥了一眼上面鑲著不少珠寶的水壺,“拿著你的水壺,帶路去。”
路逸停將水壺掛在腰上的扣帶中,不知怎麼想的,竟是沒生氣。若是旁人,他指定一刀砍了。不過,是這個小姑娘,那他就…勉勉強強放縱她一次。
街道依舊黑暗,時不時有風吹過,索性這一路上有人相伴,不然就太孤單了。
走到一半,謝嬌允突然問。
“朝陽呢?”
路逸停從容:“被我的人綁了。”
謝嬌允不悅道:“他是我的人,你說的我都答應了,你綁他作甚?”
路逸停面色也跟著冷了起來:“你說他是你的人,那你還是我的人,這該怎麼算?”
謝嬌允停住了步子,直視他的目光,面具下的男人顯得更加危險。仔細想想,他似乎只在她面前露過兩次真容。一次是邊關,一次是來京城後第一次與他商議生意的時候。
“如果我把你殺了,那就什麼都不用算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路逸停嗤笑著,張口就是一句:“那你的小暗衛也會死。”
“一命換一命,聽起來確實值,不過我這條命,你要的起嗎?”
謝嬌允按下心裡的脾氣,冷聲道:“怎麼才能放過朝陽?”
路逸停:“等你與我去外地遊玩回來。”
這話自然是半真半假,畢竟路逸停去外地了,怎麼可能是去遊玩?只是為什麼得帶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