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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或者也到了該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房璃探頭,孤月在她的腦後漸漸高懸:
“你接下來打算去哪?”
“不知道,你呢?”
“看情況。”房璃抬了抬下巴,示意一早就藏在駕駛艙裡的赦比屍,“他就是我們的羅盤。普陳要找同光宗宗主太史慈明,而我也有些問題要問——你要跟我們一起嗎?”
柏如魚卻搖了搖頭。
“不了。”她說,“這是你們的故事,我該有我自己的。”
***
此時此刻,遙遠的極北之地苦海盡頭。
一面雪雲天瀑自蒼穹落下,源源不斷地滾進漆黑苦海。天瀑之上,聖光籠罩著仙山岱嶼,極光在天宮頂遊動——這便是傳說中的神域。
此時此刻,東極大殿。
半透明的契馬靈體踏雲而至,一捧鮮妍刺目的野花不慎摔落,馥郁香氣燻擾,緊跟著馬上人的歉意: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那人款款下馬,蜜色輕紗籠罩著豐腴有致的身軀,彎腰拾花時,手臂上的金釧裹著腴白的肉鈴鈴作響。恰逢此時殿中傳出空靈的嗓音:“瓊尾上神,你就站在門外,不要進來。”
“為何?”瓊尾一怔,模樣很無辜。他抱著那束垂零細碎的野花,抻著脖子道,“是因為我帶了這些凡俗之物?”
“你知道就好。”
“……人間的小玩意,拿來玩玩罷了,”瓊尾伸出另一隻手,契馬親暱地蹭了蹭他的掌心,“不是說找我議事?你就這樣晾著我,怎麼個議法?”
“通天域出現魔種,需要我再複述一遍麼。”大帝冷漠。
瓊尾一頓,吸了吸鼻子:“哦。”
“魔族銷聲匿跡百年,暗中現世,神域卻一無所知,”那嗓音涼薄而空曠,“通天域拂荒城的事情壓不住,我聽說,你的後人也在那裡。”
後人?
瓊尾掐指一算,嘴裡咪咪咕咕,豁然開朗:“姓花啊——嘿,不是我說,我這子孫緣會不會太好了些?那麼多上神飛昇前留的子嗣,不是夭折就是斷了香火——”
大帝很中肯:“已經斷了。你的血脈還在,那副軀殼裡是另一個人。”
“……”
瓊尾忍不住了,“這些都是那個孩子告訴你的?”
“……”
“我說你們母子,這麼多年了,一個住天上,一個住中間;一個不願下去,一個不願上來,天大的恩怨也沒有這樣的,”瓊尾苦口婆心,“他可是你的親兒子,你難道不……”
“我沒有兒子。”
大帝出言打斷,“魔種一事,你去解決。”
瓊尾聞言,把臉一擺。
“大帝,不厚道了啊。您難道沒發現今年的百花顏色都衰淡了麼?您屁股底下的蓮座都多久沒養護了,還不是任務太多我忙於公務,連本職都顧不上了!”
“再說了,我只是一介小小花神,魔種,嗐。”他晃了晃手,懷中的花色隨著動作顛動,“這麼重要的事情,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此事,和千解鹿有關。”原本還在嘰嘰喳喳的瓊尾聽到這句立刻銷聲了,只剩下大帝冷漠的話語,“你不是一直想找她麼,去吧。”
死寂。
契馬打了個響鼻,
“好,我去。”瓊尾嘆氣,“在哪?”
“剎水道,妖市。”大殿中,巨大的乳白蓮座緩緩漂浮半空,鎏金蓮花捧在佛光中!缺水似的垂著腦袋,大帝眼尾冷光一掃,雲波動盪。
“地上掉的花,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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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水道。
“眼看那假城主逼近,青面獠牙矜手舞爪,哇呀呀呀!”兩隻手掌一合,在猛地張開,大叫道,“啪!的一下!”
樹下坐著一圈孩童,個個奇形怪狀,張嘴瞪眼,痴呆地看著戴儺戲面具的女子。她個頭高挑,身穿紅白衫裙,緋紅的衣帶自裙側垂下,隨著她的動作輕晃。
“然後呢?”
面具背後溢位一聲笑。
她取下面具,掐腰,彎下身咧嘴,露出一排白淨的牙齒,對著這群小孩鸚鵡學舌,“然,後,呢?”
“然後呢!”鬼怪模樣的小孩們急不可耐。
她直起身,擦了擦落灰的靉靆,重新戴到臉上去,衝著小孩們比了個鬼臉,轉身大笑離開:“猜去吧!”
聽著氣急敗壞罵罵咧咧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