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矮的人,敞開著衣襟,後面跟著一個僕人,緊緊追著那驢往前走。
你知道這人是誰嗎?原來是四爺趙虎。因為包公為新科狀元失蹤的事入朝啟奏天子,天子當即命令開封府負責訪查。包公剛下朝,就聽見前面人聲嘈雜,吵鬧聲像洶湧的潮水般湧來,包公便跺了跺轎底,轎子立刻停住,他問道:“前面為什麼這麼喧鬧?”包興等人紛紛下馬,趕忙跑過去問明情況,原來是有一頭黑驢,鞍轡齊全,卻沒有人騎著,徑直朝著大轎奔來,怎麼用板棍驅趕都趕不走。包公聽後,暗自思忖:“莫非這頭驢有什麼冤屈?”於是吩咐道:“不必阻攔,看看它要幹什麼。”兩旁的執事人員向左右一分,讓出一條路。只見黑驢跑到轎前,說來也怪,它把兩隻前蹄一屈,朝著轎子把頭點了三點。眾人都驚訝地叫了起來:“太奇怪了!”包公看得真切,便說道:“那黑驢,你要是真有冤屈,就頭朝南尾朝北,本閣便派人跟你前去。”包公剛說完,那驢就站起身,轉過身,果然頭朝南尾朝北。包公心裡明白了,便喊了一聲“來”。誰知道趙虎早就伸長脖子,豎著耳朵在一旁靜聽,估量著相爺肯定要派人,剛聽到一個“來”字,他就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快地趕到轎前。包公吩咐道:“你跟隨這頭驢前去,檢視有什麼異常情況,回來向我稟報。”
趙爺領命出發,那驢便在前面帶路,趙虎像個忠誠的衛士,緊緊跟隨。剛出了城,趙虎就跑得氣喘吁吁,汗如雨下,實在跑不動了,只好找塊石頭,一屁股坐在上面歇息。這時,他的僕人從後面追了上來,也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說道:“四爺,您要巴結差事,也得考慮考慮啊。兩條腿怎麼跑得過四條腿呢?黑驢呢?”趙虎說:“它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也不知道它跑到哪兒去了。”僕人說:“這算什麼差事啊?沒有驢,怎麼回去交差呢?”正說著,只見那黑驢又跑回來了。四爺便對著黑驢說道:“呀,呀,呀!你要是真有冤屈,可得慢點兒走,我老趙才能跟得上。要不然,我騎你一會兒,再下來走一會兒,怎麼樣?”那黑驢彷彿聽懂了他的話,果然抿著耳朵,蜷著蹄子,一動不動。四爺便騎了上去,走了幾里路,不知不覺就到了萬全山的褡連坡,那驢一直朝著北上坡奔去。四爺跑得渾身發熱,敞開了衣襟,跟著黑驢也到了萬全山,只見這裡是一座廟的後牆,黑驢站在那兒不動了。此時,僕人也趕來了。他們主僕二人向四周觀望,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心中都充滿了疑惑。
突然,他們聽見廟牆裡面有人喊“救人”。四爺聽到後,便讓僕人蹲下身子,自己踩在僕人肩頭上。僕人慢慢站起身,四爺抓住牆頭,用力一縱身,就上了牆頭。他往裡一看,只見有一口薄木棺材,棺蓋倒在一旁;那邊有一個美貌婦人,正和一個老道扭打在一起。四爺也顧不上許多,直接跳了下去,跑到跟前,大聲問道:“你們‘男女授受不親’,怎麼能這樣扭打在一起?”只聽婦人說道:“老子被人謀害,他們貪圖我的四百兩銀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老子就跑到這棺材裡頭來了。誰知道這老道來開啟棺材蓋,也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壞心思,我不打他還等什麼?”趙虎說:“既然這樣,你先放開他,讓我問問他。”那婦人一鬆手,站到了一旁。老道爬起來,對趙爺說道:“這座廟是威烈侯的家廟。昨天抬來一口棺材,說是主管葛壽的母親病故,讓我馬上埋葬。因為現在是禁土期,所以暫且停在後院。今天一大早,忽然聽到棺材裡亂響,小道我連忙把棺蓋撬開。誰知道這婦人出來就把我一頓暴打,我實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趙爺聽了老道的話,又看那婦人雖然是女子的模樣,說話卻是男子的口氣,而且還是山西口音,說的都是圖財害命的事兒。四爺聽得不太明白,心裡有些不耐煩了,便說道:“俺老趙不管你們這些閒事。我是奉包老爺的差遣前來查案的,你們跟我到開封府去說清楚。”說完,就把老道的束腰絲絛解下來,把老道綁上,拉著就走,讓那婦人在後面跟著。他們繞到廟的前門,拔去插閂,開啟山門。此時,僕人已經牽著驢來到了。
不知道出了廟門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