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的光源只有不遠處隨著風來回變幻的火把,光線忽明忽暗,只能看出大致的五官輪廓,看不清女孩兒眼底的春水盈盈。
周曜靈翻身下馬,自己點了一根火把拿著,將女孩兒的臉照亮後站在地上仰頭望著她,漂亮清麗,帶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恬靜,漆黑的眼眸看過來時有種心底想法被她一一洞悉的心悸。
他茫然地搖頭,他說不出那一刻的感受,“現在感覺不到了,剛才你抬頭看我的那一眼,就是感覺我們曾見過。我現在看著你只覺得心悸,不太舒服。”
就好像他無數次期盼著她抬眼,然後從她溫柔寧靜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他與倒影面面相覷,盛在黑眸中的小小影子吸引著他的全副心神,讓他無法移開目光。
他曾在她的眼中,自己和自己對望,一個心跳如擂鼓,一個不安又沉淪。
秦善若不冷不熱地瞥了他一眼,懶得跟他廢話。
但周曜靈不能一直留在這,若是等會兒其他人到了看見他,今夜便難以善了。這群人中,粟絨算是個很好說話的同僚。
在她羽翼豐滿之前,不能將周曜靈帶到九爺的視線中。
秦善若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韁繩塞到他手裡,推著他的手臂說,“今日多謝郎君相救,往後必會償還救命之恩。後續事宜已不適合郎君插手,你我在此別過。”
周曜靈無奈地笑著,本想調侃她輕視救命恩人,可看她焦急的模樣不似作假,便乖順地翻身上馬,架著雄鷹帶著狼群回遠處的莊子。
他回京時帶了幾頭狼,一直放在父親的莊子裡養著,昨日田莊管事去府上說少了幾頭,他便連夜出城找狼,找到後他覺得田莊的日子也不錯,有吃有喝還能帶著狼上山打獵,就暫時住下了。
所以他才說那女孩兒說謊,他昨晚連夜出城,鬼影子都沒一個,怎會被個小娘子看見。
周曜靈連人帶狼的離開,動靜不小,粟絨回頭看了一眼,秦善若便湊上去說:“粟絨姐姐,那人碰巧路過救我一命,是救命恩人。”
粟絨應了一聲沒有追問,繼續去磨那幾個鋸嘴葫蘆。
周曜靈離開後不久,大哥和王先生也到了,大哥穿戴整齊,腰間還彆著一枚青玉玉鉤。
他勒緊韁繩翻身下馬,腳一沾地就拔刀動手,粟絨攔了一下,他笑著說:“都是些不聽話的畜生,你還要護著他們?”
粟絨擰著眉,面色不善地說:“他們不知聽了誰的號令擅離職守,跟隨越桃半路截殺紅玉,我要將其帶回去審問。”
大哥嗤笑著說:“你現在問不出來,上了刑也沒用,不如直接殺了。不聽話的就殺了,重新挑人就是,何必浪費那個功夫。”
“大哥。”粟絨用長鞭抵著他的刀,威脅道:“這是我的人。”
“呵,隨你。”
大哥翻身上馬,朝著秦善若抬了抬下巴,“套車折返,今夜宿在莊子裡,這個時辰進不了城。”
“多謝大哥。”
回到莊子後當然不是直接休息,還得去見九爺。
車伕早已嚇得六神無主,到了田莊後害怕的話都不會說了。
秦善若繞到陰影處扶著他下車,低聲叮囑他:“老伯別怕,不會有事的。若有人去問你話,你就說你太害怕了什麼都沒聽到。”
“好,娘子,老漢真的什麼都沒聽著,我家中還有生病和老妻和不經事的孩子……”老漢滿臉淚水地哀求著。
秦善若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伯別怕,不會出事的。”
在僕役帶著車伕離開休息時,秦善若落後幾步給那僕役塞了一些碎銀子,輕聲說道:“老伯受我連累不能歸家,怕是心中惶惶,勞煩哥哥給他和王先生安排在一間屋子裡相互有個照應。我如今人微言輕不能給哥哥許下好處,但一定不忘哥哥恩情。”
年輕的僕役看著她點頭,低聲應道:“娘子放心,小的會照顧好這位老伯。”
“多謝哥哥。”
秦善若將人安置好後,才快步追上粟絨等人,一同去見九爺。
她一身摔傷,走起路來哪兒哪兒都疼,但現在不是處理傷口的時候,而是看九爺想要如何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