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般殷紅的月輪,高高懸於天穹那道幽深的裂隙之間,灑下的詭異光芒,將原本就沸騰不止的歸墟海映照得宛如熔化的琉璃,散發著令人膽寒的瑰麗。蘇妙靈赤著雙足,輕盈地踏浪而行,每一次足尖輕點落下的瞬間,那翻湧的血水便彷彿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迅速凝整合一朵嬌豔欲滴的十二品業火紅蓮,灼灼其華,卻又透著無盡的邪異。
就在此時,三萬六千面水鏡從深深的浪谷之中緩緩升起,鏡面光潔如洗,卻映照出蘇妙靈那歷經三百世的輪迴相。在那如夢幻般的倒影裡,有青絲垂肩、身著白裳的瑤池聖女,聖潔而高貴;有玄甲覆面、英姿颯爽的陰兵統帥,威風凜凜;甚至還有額頭上生出豎瞳、煞氣四溢的滅世修羅,每一個倒影的眼底,都隱隱浮現出心魔獨有的鎏金血紋,彷彿在訴說著那些不為人知的隱秘過往。
“你聽,它們在唱歌呢。”心魔那帶著蠱惑的吐息,裹挾著曼陀羅花的奇異香氣,絲絲縷縷地縈繞在蘇妙靈的周圍。與此同時,鎏金鎖鏈仿若有生命一般,蜿蜒著纏上了她纖細的腰肢。從海底三萬丈的深處,突然傳來魔蛟殘魂那淒厲的悲鳴,彷彿是被禁錮千年的痛苦宣洩。緊接著,七十二根青銅柱如同受到某種強大力量的召喚,劇烈地震顫起來,篆刻在其上的弒神者名諱,竟緩緩滲出銀白的血珠,宛如泣血。那些凝固了十萬年之久的詛咒,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化作一片片血色冰晶,在柱體的裂痕之間,悄然開出妖異的碎星花,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蘇妙靈的修羅臂毫無徵兆地突然痙攣起來,暗紫色的紋路在皮下瘋狂地虯結成蛟龍的形態,彷彿有一股無法抑制的力量在試圖掙脫束縛。三百年前被剜去龍鱗的幻痛,如同洶湧的潮水般再次襲來,與此同時,映象體那凌厲的劍氣也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她的神庭。在這劇痛的衝擊下,她彷彿看到了那慘烈的一幕:初代女帝的匕首,無情地穿透了自己的脊骨,而墨淵帝君,那個平日裡永遠溫潤如玉、如春日暖陽般的身影,此刻卻正站在誅仙台上,神色冰冷地拈訣施法。那一幕,竟與青銅柱第七根上那殘缺的銘文漸漸重疊,彷彿命運的齒輪在此刻開始了無情的轉動。
伴隨著浪峰炸裂的如雷轟鳴,心魔赤著雙足,緩緩踩碎了凝結在周圍的血晶。它那鎏金面飾後的瞳孔泛起層層漣漪,宛如平靜湖面投入巨石,一滴血淚從眼眶中緩緩滑落,墜落在蘇妙靈顫抖的指尖。心魔那充滿誘惑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小靈兒,你猜這柱上的’淵’字後面原本刻著什麼?是你那好師尊弒殺初代的罪證,還是…他為你剜骨時的生辰八字?”
海底魔蛟的嘶吼聲愈發淒厲,彷彿要將整個歸墟海都震得粉碎。蘇妙靈猛地咬緊牙關,一口咬破舌尖,精血如箭般噴濺而出,灑落在命理羅盤之上。就在這精血接觸羅盤的剎那,逆轉的時針彷彿擁有了打破時空桎梏的力量,撕開了時空的褶皺。那如雪般的白髮,如銀河倒卷一般,瞬間穿透了三百年的悠悠光陰,如同一根堅韌的繩索,緊緊纏住了初代執匕的手腕。
在三百年前的洗鱗臺上,初代女帝的面容開始扭曲變形,原本冷豔的容顏漸漸化作墨淵拈訣時那看似慈悲,卻又透著無盡冰冷的面容。
“師尊…不要!”蘇妙靈聲嘶力竭地呼喊,那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痛苦,彷彿要將這無盡的悲愴都宣洩出來。
就在匕首調轉方向的瞬間,彷彿時間都在此刻靜止,整片血海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緊接著,八十一尊修羅法相從那依舊沸騰的浪濤之中緩緩升起,宛如從地獄深淵中走出的魔神。最左側的那尊修羅,正靜靜地站在瑤池畔,輕柔地擦拭著墨淵所贈的佩劍,劍穗上的相思豆鮮豔欲滴,彷彿還帶著當年的深情;而右側的法相卻做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舉動,它竟將劍鋒毫不猶豫地刺入襁褓之中,嬰孩那悽慘的啼哭聲與浪濤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共振出一曲詭異而又恐怖的和聲。
就在這時,海底傳來冰棺開啟的震天轟鳴,那聲音彷彿要將蒼穹都震得粉碎。一隻乾枯的右手從冰棺之中探出,掐出的滅道訣瞬間引動天地間的巨大異變。觀測者的鎖鏈在這股強大力量的衝擊下寸寸斷裂,與此同時,蘇妙靈丹田處的混沌暗核開始瘋狂地旋轉起來,散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
“第一劫·血海焚天!”蘇妙靈的聲音彷彿從九幽地獄傳來,帶著無盡的決絕與憤怒。剎那間,百里海域瞬間蒸騰起赤色的霧靄,彷彿整個世界都被這熊熊燃燒的血海所吞噬。映象體那裸露的指骨,依舊死死地攥著劍柄,彷彿在堅守著某種執念。蘇妙靈緩緩伸出手,輕輕撫過劍吞處的雲紋,那是墨淵用天河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