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行事皆對得上,十六年了,只有她的血脈才能讓本郡主永葆青春!
永昌郡主那日的話又一次迴響。
徐盈眸光一暗。
原來,趙恆宇那麼早就懷疑她的身份了麼。
不是因為沒淹死她的後怕而刻意疏遠她,而是暗中搭上了永昌郡主的謀士元壽,判斷她或許是天變者。
徐家和鳳曲城辛苦藏她十六年,卻原來,她和徐家始終在那些人眼中。
“真刺激啊。”
她喃喃出聲。
柳江白耳朵一動,低頭見徐盈閉著眼再次入夢清理尾巴,以為自己幻聽,便認真驅馬,帶著她往沛寧縣方向趕去。
夢境之中,那一批追著護城衛的人馬狂奔自爆,任毒氣四溢,大有將毒引入鳳曲城的意思。
徐盈神情厭惡地一瞥,轉過身的瞬間,那些毒人齊齊化作火焰,毒氣再次融進雨水之中。
然而在她即將清醒之時,卻看見遠遠追來的人馬裡,有個帶頭的金髮藍眼龍首面具。
“是摩訶門門主木延。”柳江白聽徐盈描述後,眉目劃過一絲不解,“怎會來得如此快?”
徐盈倒不奇怪,他們與道士聯手算出她的下落,又設局等她出城,必定是附近一早等著的,只道:“他很厲害嗎?”
雨水浸過兩人的衣物,卻又被內力催幹,熱氣與溼冷的雨水混雜,一道朦朦霧氣環著兩人一馬,在馬蹄奔騰中劃出輕柔流暢的白,如同踩著雲霧的神駒仙遊。
“木延的功法詭異,似乎走的剛猛一脈,真正交手過後,卻又化剛為柔,刀槍皆入之時,瞬間傾還回來。”柳江白語氣凝重,“我只與她過了三招,有心壓制毒性,雖未深探她的底,卻能看出她是個遇強則強的對手。”
徐盈挑眉:“你對這個人的評價很好。”
柳江白聞言,細細將生平所遇的對手排序,最後實話實話,“你是我所見第一。”
想她這個穿三代,前有平安王之女的名號,被李氏忌憚追殺十六年還能活著,後有她夢境改變現世與預知之能,還有武功與徐家錢財和眼線傍身,尋常人有其一便足以咋舌,的確難得一見,她也擔得起柳江白這句“所見第一”,便昂首,心滿意足一笑。
說話間,雨霧中若隱若現的黑點逼近,又被看不見的屏障直直撞得摔倒不起。
身後跟上的殺手被一一剷除,卻又依舊窮追不捨,來勢洶洶。
看來是要鐵了心將她就地清除了。
先前那點歡喜迅速被煩躁壓下,離她咫尺的柳江白忽覺一股濃烈的殺意,低頭看了眼徐盈,察覺到她生氣,知道她是個仇不過夜的性子,便分外乖順地當個老實車伕,準備同她一起出口惡氣。
哪知才不過三息,徐盈便壓下殺意,道:“先不管他們,我們去驛站。”
說罷,她握緊柳江白的手。
這回不用提醒,柳江白便主動閉了眼。
雨水夾著寒意襲來,侵入面板時,他心中本沒什麼波瀾,眼下看不見,感官極度放大,連手背上的觸感也變得滾燙。
溫度漸漸起來了。
肌理被暖呼呼的氣息包裹,若隱若現的血腥從柳江白鼻間繞過,他微微蹙眉,眼皮忍不住顫了顫。
“睜眼。”
耳邊徐盈的聲音落下。
柳江白掀開眼簾,觸目便是一間乾淨暖和的屋子,屋子中央還燒著爐火,未見血色。
“這是哪裡?”柳江白疑惑著下了馬,轉過身給徐盈搭了把手。
“沛寧縣驛站。”徐盈藉著他的手跳下馬,語氣淡淡補了一句,“被摩訶門包圍的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