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了,有很多高樓,人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女人橫了她一眼:“跑那麼遠幹什麼,心都野了。”
“阿浩怎麼就能在市裡讀?我初中的時候成績比他好多了。”女孩不滿地小聲嘟噥,岑遠卻聽得清楚。
“你多大了?”
“我今年高二。”
“叫什麼名字?”
問題來得突兀,氣氛驟冷,女孩轉頭看向身旁的母親。
“黃永希。”
寡言的女人緩緩答道。她只看著眼前的地面,聲音很低,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不錯的名字。”岑遠亦沒有看她,伸手拍了拍黃永希的肩。這個舉動讓女人的身體猛地一顫,她將女兒拉向自己的方向,岑遠的手就這麼懸在空中。
“永希是正常人,你別打她的主意。”
她聲音不大,卻堅定,相較從前的怯弱,她比任何時候都更像一個急於保護孩子而生出莫大勇氣的母親。
可面前這個人,什麼時候成了敵人呢。
岑遠收回了手,帶著她一步一步走回這裡的、那些的衝動與希望,頃刻間化作烏有。
陽光眩目,她有些恍惚地看向大樹。她想,自己是不是搞錯了?那些記憶,是真的存在嗎?會不會是許玉綸在自己的腦子裡植入了什麼鬼東西,讓自己產生了某種臆想?
她無法肯定,只想逃離。
“岑隊。”嚴歧南的聲音傳入耳中,她有些奇怪地看向身旁的人。這個稱呼從嚴歧南口中一本正經地叫出來,還真是讓她不習慣。
“岑隊,咱們差不多該走了。”
“哦,”她怔了怔,“走吧。”
“對了,阿姨,不是誰都有資格能成為岑隊長,您多慮了。”
嚴歧南一本正經地說完這番話,岑遠突然就釋然地笑了。
甚至笑起來沒完沒了,毫無形象地彎下腰抱著嚴歧南的胳膊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阿姨,你確實是多慮了。”岑遠緩了口氣,勉強繃著臉重複道。
直到女人帶著女兒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中,岑遠才徹底止住了笑:
“你快二十四了,別這麼幼稚。”
“我哪句話說錯了。”嚴歧南不由分說地拉著她跑了起來。
“你發什麼神經啊!”
樹幹周圍新砌了一圈高起的樹池,她們在上面坐下,很快就有大膽的松鼠靠近,嚴歧南抬手招了招,一隻松鼠便跳到了她的手上。
“你連野松鼠都能勾引?”岑遠瞪大了眼睛,可她一湊過去,松鼠就飛速地逃得無影無蹤。
“現在你在這裡的記憶,就有我的一部分了。往後再想起,就不是孤單一人了吧。”
岑遠不說話,仰頭靠在她的肩上。
“在我看來,過去或許沒有那麼重要,至少遠沒有當下和你的未來重要。
但如果有它能讓你更安心,就讓這一刻成為連線過去的錨點吧——大樹、院子、六歲的夏天,還有現在的我——你看,我們就這樣連在一起了,你再也不用懷疑了。”
岑遠透過那些樹葉的縫隙,看向湛藍的天。
她說的話,岑遠記得清清楚楚。
到後來,這些話就成為了拔不去的針,深深地插在她的心臟裡。想要成為她與過去的錨點的人,永遠留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