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壇眼睜睜看著不遠處的蘇元明,一會兒和玄鳥低語,一會兒和他腦袋上的小獸交流,不由得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懷疑。
為什麼他們都能察知旁人心中所想,能夠跨越人、妖之別,抹平語言之異,交流如常。
而羊壇自己,卻只能像個傻子一樣,除了被別人看透,一點也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說什麼?
這太不公平了吧!
好在,隨著一陣動盪波及闕樓,羊壇抱怨不公平的思緒很快就被引開。
從闕樓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就在闕樓後的宮室建築群中,一團驟然出現的橘色燭光,從僅有粒米大小,迅速膨脹。
燭光越大,動盪越劇烈。
而隨著燭光膨脹到人頭大小,玄鳥振翅飛出了闕樓。
這一次,祂在向著燭光所在的位置飛行,但卻顯得十分吃力,猶如陷入了泥潭,每揮動一回翅膀,都只能緩緩向前些許。
就在玄鳥不斷向著燭光所在奮力揮翅的同時,數不清的密密麻麻小黑點,也從宮室中湧了出來,並且好似知道這座闕樓中有人一般,完全不理會另一側的闕樓,全部都像潮水那樣,洶湧而來。
這是羊壇自己小心翼翼挪到了闕樓邊緣看到的。
而蘇元明早已從他身邊不起眼的角落,拿起了一張大弓,對著下方的黑點,快速撒放著弓弦。
羊壇看到那張大弓通體漆亮,幾乎與蘇元明等高,每當蘇元明大力扯動弓弦的時候,羊壇甚至能隱約聽到一絲“shen吟”的聲音,那是弓臂緩緩積蓄力量時的喘息!
哪怕沒有親自上手,羊壇也能憑直覺知道,那張弓的弓力非常強,尋常人別說開滿,就算是半弓只怕都要使出平生之力。
這不能不讓羊壇再仔細地看看那張弓。
弓箭之利,多半在其本身質性,一張軟弓,就算使用者有中古大能的本領,也難以發揮出什麼威力,而一張硬到軍中悍卒都無法開滿,必須要在身體修行上別有功果的大修士才能拉開的強弓,則足以成為羊壇這樣的“武痴”眼中的神器!
弓臂是用完整的木料輮成,層疊的漆料不能掩飾它本身的紋理。
上下弓弰處,有細密的金屬絲編成的繩索層層捆紮,油脂的長期浸潤使之在這黑白灰的世界中,閃爍著足夠引人關注的銀灰色澤,可見其曾經主人的愛護與周到。
除此外,弓臂再無絲毫裝飾,儉樸而內斂,只有當它被張開時,才會有令人心悸的兇暴味道,撲人口鼻。
羊壇幾乎要眼饞地流口水了!
但很快,他就被用弓的那個人給震憾了!
一、二、三……
片刻功夫,蘇元明身邊已經排了三個空箭壺。
九環狸則在幫忙把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箭壺搬到蘇元明手邊。
嗖!
又是一箭。
蘇元明節奏分毫不亂地又抽一箭。
搭弦、撒放。
羊壇眼皮連跳,這一壺裡少說也有三十枝箭,一般來說,軍中能夠憑藉射術成為底層將官的猛將,一次性射出六十枝箭,也會手臂痠軟脫力,而且還是用他們自己習慣了的硬弓。
換成蘇元明手中這一張,不通修行的軍中悍卒,根本沒有脫力的機會,因為他們完全張不開弓。
羊壇自己,自問有機會將蘇元明手中的弓開滿,但要連開九十次還絲毫不亂、不脫力,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嘶……
羊壇倒吸一口涼氣,他隱約間有點明白,蘇元明憑什麼能拜陳仲為師了。
又是一壺箭射空。
羊壇還在呆愣愣看著,卻發現應該抽箭的手指沒有出現在新的箭壺上面。
抬頭一看。
蘇元明正在從容不迫地更換弓弦。
好傢伙,之前那根弦明顯也不是凡品,結果就這麼硬生生給拉廢了?
等蘇元明換好了弦,又開始默默張弓撒放。
羊壇小心翼翼地挪到那根被隨意丟棄在地上的弓弦旁,雙手拾起來。
嗯,這裡面有不知名的金屬絲,有不知道來歷的織物絲,有不知道什麼獸類的筋,還有皮……
等等,這皮子會閃光!
稍稍改換觀看角度,皮子就會閃動光芒,而且非常有規律,一眨五閃!
雖然這地方只有黑白灰,宮室建築群當中出現的燭火除外,而這弓弦中的皮子並不能那樣特殊,閃動的光芒也只是灰白色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