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娘子這是從周青處聽說了什麼吧?
這幾乎只有仙門郡人才會用的稱呼,在洪陸確實很少聽到。
先前,陳仲他們找到迦樓捺鬼王的洞府後,只看外面如此險惡的情境,便沒有貿然深入,而是由陳仲以神道秘術聯絡了周青,請小幽冥中的玄鳥準備配合,以免發生意外。
如今,陳仲等人便是在等小幽冥中準備妥當。
而很顯然,陳仲聯絡上了周青之後,姚娘子這獲得了橫山範圍內諸多山民信奉,又有朝廷縣守認可的正神,也以神道手段,與小幽冥取得了直接的聯絡。
姚娘子此刻開口,明面上是請求陳仲幫祂解決迦樓捺鬼王遺留隱患。
實際上,恐怕祂真正求的,都在那“仲公爺爺”四個字上。
不得不說,姚娘子雖是出身農家,心思卻頗為靈巧,不下於一些士人教養出的女兒。
說起來,姚元起能夠從一介農夫成為修士,不論其最終功果能到什麼地步,也足以證明他的非同尋常。
有這樣的父親,養育出這樣的女兒,倒也不算奇特。
“卿之所求,直言無妨。”
陳仲傳聲過去,姚娘子既然選擇了隱語暗示,那必定是有所顧慮,不想讓周圍所有人都知道。
得了陳仲傳聲,姚娘子頓時再施一禮,也傳聲道:“妾身魯莽,先前感應得咒愿往來,心中好奇,乃自做主張,得以與周地官交通,言語之間卻是想起一件舊事,關於此處洞府。”
陳仲微微頷首,神只之間那種便捷的互相傳訊之能,在神只口中往往被稱為“咒”,神只與神只之間互相傳訊,便是“咒愿”,信奉神只的凡俗向神只禱告,則被稱為“咒祝”。
只是,這些神只自用的稱謂,卻從未得到修士們的認同。
從兩漢以來,修士做為執掌神只的敕封之權的群體,大多自視高於神只,對於這等未能琢磨明白,不明其中道理的手段,輕易不肯按照神只間的稱呼予以認可。
當然,這也與神只所說的“咒愿”、“咒祝”之類,連祂們自己也沒辦法講清根源,只是受敕之後,自然而然懂得運用有關係。
陳仲知曉這些稱呼,但此前也是不肯輕易認同的。
不過,當下卻是又有不同,自陳仲的望氣術能夠觀望到神念之線後,這種神只間,以及神只與其信眾間的奇異傳訊手段,陳仲便已多多少少能夠參悟到一些道理來源了。
如此,叫做什麼名字,也就不必再像以往那般糾結。
姚娘子與周青取得了聯絡這一點,陳仲已有預料,只看祂要說這洞府的什麼舊事便可。
姚娘子得了允准,繼續道:“那是妾身被擄至此間,尚未死去之時,迦樓捺曾安慰妾身,說起了祂自家死而化鬼的緣故。”
這舊事說起來可就長了。
迦樓捺本是聚窟道洲土人王公,後來隨迦羅大士渡海來至洪陸,迦羅大士受賜白駒寺,迦樓捺便是寺中伊窟之一。
待到後漢崩亡,白駒寺被毀,迦羅大士隕落。
迦樓捺獨自逃入橫山,途經這處洞府。
當時這只是一個有幾分不尋常的洞窟,雖在盛夏,卻有灰白色寒風不斷湧出,周遭植物除去松柏一類無懼寒暑的,再無其它,山澗中魚蝦也多是喜冷畏熱之屬。
迦樓捺認為這是洞窟連通“三惡垢”具化之所的現象,而根據迦羅大士生前教導的《眾德三昧各曼天》中,有“不畏地獄而求濟護,不憚畜生、餓鬼、人間窮乏厄匱故而護禁戒”之語,眼前“三惡垢”現世,若因恐懼便自行逃走,就是有違於舍家教誨的,為求精進,迦樓捺主動留在了洞窟外,試圖尋找阻斷洞窟與現世關聯的辦法。
姚娘子描述到這一部分時,明視訊記憶體在相當多的遺漏,祂對於當初迦樓捺的言語,根本沒能理解,再加上迦樓捺話語中有許多聚窟道洲的婆勒語,這麼長時間過去,姚娘子記憶不清在所難免。
祂所描述的,只是當時迦樓捺言語中的大概,以及些許令祂印象較深的單獨詞彙而已。
虧得陳仲曾經遊歷過聚窟道洲,且對舍氏學問並不完全陌生。
舍氏以凡俗見識,將世間分為“三界諸世”,那所謂“三惡垢”實則只是處於三界中“若塞地”的三種存在,與之對應的還有“三善垢”,合稱“六垢”。
且不論舍氏這種管中窺豹的說法正誤與否,陳仲總算是憑著姚娘子“三惡垢”、“眾德三昧”等詞彙,大致理出了迦樓捺當時所說大概。
迦樓捺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