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到,在陳仲身後不可能冒出一條活著的蛇妖。
定睛一看,果然見得“蛇妖之中”,還有一個人。
“哎喲!是董公,失禮了、失禮了!”
吏員認得董志張,急忙上前,似是想要迎接,但那蛇頭一晃,他又把向前的步子改退後了。
實在是這蛇妖夠大,且生前猙獰,死後仍舊駭人。
“唉呀,季純你在,如此,大府正在房中?”
董志張也認出了吏員。
其正是北海郡粱氏子弟,名喚粱籍,字季純,本是粱氏嫡脈,與如今粱氏族長,他的長兄粱筥不和,故而投入謝弼幕府,被委任為掌書記。
“偉長兄病篤,大府正在房中,來……唉!”
粱籍說著,哀嘆一聲。
董志張聽聞這話,也顧不上客套了,將蛇妖屍體就地一扔,道一句“奉與大府為禮”,一手提起自己的衣裳下角,便快步直入院中。
陳仲也再次牽住小手,一道入內。
院子裡,人也不少,多是穿著學宮長衫的學子,個個低頭垂淚。
眾人見到董志張,紛紛輕呼,“董先生”、“子鳴先生”之類,不絕於耳。
董志張性情好,喜愛交遊,也不甚在乎出身地位,曾多次被邀在北海郡學宮講學,故而頗受這裡的學子尊敬。
他此刻顧不上與學子們攀談,急忙忙進了徐幹臥房。
只見房中光線昏暗,一股濃厚的湯藥味道,散之不去。
一名身著太守袍服的高大男子,躬著身,立在床榻旁邊,似在側耳傾聽床上人的話語。
聽到門口動靜。
太守皺著眉轉過頭來,見是董志張,表情方才舒展了開來。
“偉長,子鳴賢弟來看你了!”
太守轉回去,對著床上的徐幹說道。
徐幹聽了,似是掙扎要起。
董志張三步並作兩步,急上前:“不要動、不要動!偉長賢弟,愚兄來晚了啊!”
“愚兄在仙門郡得知了敕神所傳訊息,一刻未停便即趕來。”
董志張到了床邊,看著徐幹臉色黑黃,渾身上下都露出腐朽氣息,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不由大為悲慟。
“大……”董志張轉頭要問謝弼,一張嘴,又覺得“大府”這稱呼過於生分,他本是見到北海郡內外慘狀,心裡有氣,但此刻卻也不是質問的時候:“公甫兄,偉長何以至此啊?可還有……”
謝弼目光微閃,已將董志張的異樣收入眼底,面上卻並不顯露,只是遺憾道:“時疫大起,我將珍藏的雪參取出合藥,奈何……”
董志張仰頭閉目,以免淚水流出。
床上,徐幹卻是並無悲慼之聲,反而頗為釋然,他見到了房中還有一老者,面容陌生,不由發問:“子鳴兄,不知這位與你同來的賢長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