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毓非常清楚,當下的朝廷內,真正能夠做到像他一樣的人,總共也不超過三個。
當然,這不是說朝廷裡境界足夠高的官員寥寥無幾,而是既要境界足夠高,又要處於能夠擁有五品法力修為的位置上的人,少之又少。
那些透過襲爵成為列侯,本身卻只是尋常的後輩就不必多說了,即便是他們中的佼佼者司帥,對於新城鄉侯,鎮東大將軍所為他帶去的五品法力,也是以保持謹慎的態度為主。
更差一些的,似許儀承襲萬歲鄉侯那樣的,更是距離真正掌握五品法力,有著相當長的路要走。
另有一些學問、經歷都還算豐洽的後輩,如羊古那樣的,若是賦予他們六品法力,當下大抵是合適的。
但羊古早負盛名,五品法力加身,難說是福是禍。
更有似曹爽那樣德不配位的,自以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肆意妄為,很難說哪一天就會……
事實上,盧毓對於朝廷的狀況一直非常擔憂。
他作為朝中寥寥幾位勉強掌握了五品法力之中的一員,卻已經被排擠到了虛銜位置,隨時可能要被奪去權位。
盧毓倒是不在乎官職大小,地位高低,可是他離開這個位置後,這個位置相對應的五品法力,很可能會被交給又一個無法有效掌握如此力量的人。
這對於朝廷而言,表面上看起來力量多寡沒有變化,而實質上的差別,是不容忽視的。
現在,這樣的問題,連剛剛回到洪陸的陳仲,都能看到。
可惜,以大將軍曹爽為首的那一班人,還絲毫沒有在意。
盧毓心中黯然,但很快便將這些思緒暫時壓下,他這次前來,不正是為了盡力彌補這些禍患的嗎?
朝廷已經危如累卵,那就儘量不要讓陳仲在這種時候,與朝廷為敵。
無論誰勝誰敗,都不是好事情。
更何況,哪怕當下的朝廷只有盧毓一個人能夠掌握五品法力,就足以壓制陳仲了,別說此刻除了盧毓,也還另有兩位正在朝中。
他們固然可惜、欣賞陳仲這樣的人,但如果陳仲執意與朝廷為敵,那麼他們必然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這正是盧毓願意親自前來勸說的原因。
“子正兄,朝廷人事不必多言,即便只我一人在此,賢兄又能如何?”
盧毓按下愁思,言辭之間便充分展露出了碾壓性的威勢。
素知夫婦哪怕不是盧毓的直接目標,但身在觀瀾峰,也能覺察到一股極度壓抑,好似隨時都能將他們壓垮、撕碎的磅礴之力,正盤旋在頭頂。
壓力下。
陳仲輕笑一聲:“子家來得不巧。”
真的不巧。
如果是三天之前,盧毓到來,並且展露出這些手段,陳仲確確實實沒有辦法。
可惜的是,三天後的陳仲,固然沒有在祖師遺痕中獲得他所期待的啟示,卻也收穫頗豐!
“吾方得一劍,未及驗其鋒銳幾何。”
陳仲邊說,邊緩緩舉起鈞平。
“子家,為吾試之,何如?”
隨著鈞平一點點從腰間,被舉至胸前。
觀瀾峰頂,素知夫婦可以明顯感覺到,那盤旋在頭頂的壓力,正一點一點被撐到距離他們更高、更遠的上空。
盧毓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陳仲不會是要殺他,所謂試劍,必定另有展露。
但盧毓不相信陳仲真能有足以超越五品的手段。
畢竟,陳仲修為在此,盧毓憑藉形名說的特殊,能夠輕易感受到魏國境內的,出現在他面前的,任何一個修士的修為、法力高低,只要那人的官職、爵位不是在他之上。
陳仲的修為,比尋常的感應修士,或者說升品修士強得多,雖然根據朝廷所得訊息,陳仲突破感應不算久,正常來講是不足以再次提升,達到類似於九品的修為的。
但陳仲不能以常理推算,盧毓能感應到,陳仲此時的法力不低於八品,性靈之力不低於七品,若再算上他的“斬氣”等手段,勝過許綜那樣的六品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可是,所有這些。
都不足以讓陳仲達到與五品修士相媲美的境地。
陳仲,他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
就在盧毓不解之際。
便聽一聲輕吟由近而遠,漸不可聞。
無論盧毓還是素知夫婦,都在這輕吟聲中,露出先是茫然,而後若有所得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