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竣不解其意。
許綜卻是長出一口氣,放心了!
良久之後,見許竣仍不明白。
許綜方才拿過紙筆,在上面寫了一個“司”字。
“這?父親是說,羊泰山本就與司氏保有默契?可是,這又是從何說起?”
有默契,司旦還彈劾羊古,司茂還去奪權?
更何況,許綜的這一判斷,和他先前與羊古互送禮物有什麼關係啊?
許綜笑道:“從何說起?自是羊公嗣自家承認!”
羊古自己承認了?
許竣看著那食盒中的豬肉,難以置信:“羊泰山承認?只因那豬?”
許綜將寫著“司”字的紙輕輕旋轉,恰好將字放倒,豎鉤在上,口兩豎出頭,在下。
許竣腦海中終於閃過當初那頭山豬四蹄捆紮,倒吊在長杆上,被人抬著的樣子。
那可不就是一個躺倒的“司”字嘛!
“我平輿許氏,畢竟出自召陵,家學焉得輕棄!”
“父親大人教誨的是!”
許竣心服口服,原來他父親、他祖父,甚至他祖宗,都可能是故意裝的沒文采,就他,需要多努力了!
弄懂了許綜送豬的含義,卻還是不明白,羊古回禮一塊肉,又算是怎麼回事啊?
許綜繼續提點道:“盒蓋所寫為何?”
“一人食?”
“肉只一人,何也?”
原來是個“內”字!
到了這一步,許竣終於懂了,不用許綜再繼續完全說明。
當年許褚深受恩遇,不僅僅是自身被封侯,連帶著,前前後後還有三個兒子被另外蔭賜關內侯。
這在魏武之時可是僅次於列侯的高位。
哪怕文帝時,在列侯之上又置王、公兩級爵位,關內侯仍是許多門閥子弟可望而不可及的。
如今許綜在鄉閒居,身上掛著關內侯的爵位,在形名說推行之後,憑此爵位獲得的修為法力,足可抵敵十八九個郡守相加。
要知道,尋常的一郡守令,無論如何也需要有感應以上修為了。
羊古的回禮,意思就是許氏勸阻陳仲,只需要拿出關內侯的力量來就可以了,而無需真正的全力施為,把許儀承襲的萬歲鄉侯那種級別的力量展現出來。
不需要全力出手,自然也就意味著不需要死鬥。
如此一來,可以操作的餘地就很大了。
羊古如果不是與司氏有默契,怎麼可能越俎代庖,做這樣的暗示?
所以,之前許綜莫名其妙說的那句“羊公嗣少有文名”,真的猜對了,信就是羊古寫的。
許竣萬分崇拜:“父親大人真神人也!”
話音落時,有僕從急忙走入來報:“塢外來了一長、兩少,三位文士,要見族中掌事!”
許綜、許竣對視一眼:“正是彼輩!”
當下,許綜悄聲交代了許竣如何應對,然後去別處準備。
“吾兒先去迎住,為父稍後便至。”
平輿許氏在郡城中只有一座少有族人居住的府邸,郡境北部,延綿至海的大片丘、塬、坳、坂之地,形成的低矮鞏山之中的許塢,才是許氏真正的根本。
後漢崩亡,洪陸大亂,官與賊毫無區別,連衣服旗子都不用換。
門閥世家、豪門大戶,紛紛尋地勢險要之處,築塢自保。
至今,雖然三國鼎立,洪陸亂象平息,但距離那段亂世還並不遠,世家的塢堡仍在,就算新一代的晚輩們嫌棄山野清冷,嚮往市井繁華,長輩尚在的門閥,也就把閒不住的小輩丟去雒都了事。
稍稍穩重一些的人,都還在防備著隨時可能再度降臨的亂世。
陳仲因為止休宗的關係,曾在長州道盤桓過相當長的時間,自是對長州道內的諸多門閥世家都有了解。
來到平輿,陳仲根本沒進城,帶著人就直奔鞏山中的許塢了。
許塢建在一處山坳,周圍三座平頂的塬將其夾住,更有溪水從塬上順著坡流入坳中。
塢牆用磚石,從拗口底部一直壘砌到與塬頂平齊,同時又在三個完全不同的方向留下了門戶。
這樣的形勝之地,不懼火攻、斷水,就算長久圍困,內部也有足夠田地耕種。
再加上規模不大,只要有一名大修士坐鎮堅守,就很難從外部攻破。
陳仲三人到來時,屬於許氏的農人正在附近的塬頂、溝坎之類的地方整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