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大包天!”
疋春殿內,桓志將座下方榻拍得“砰砰”響。
鯢族的使者剛剛所立之處留下的一攤水漬,越看越刺眼。
那些海泥鰍竟然還敢跟他討價還價。
須知鯢、蛟所謂的王,都不過是一宮之主,管轄領域雖然不小,但其治下族眾數量十分有限,甚至比不上蓬萊一郡之地。
那斛宮離著蓬萊又近,真要下了狠心,也不是剿不了他!
至於鱗蟲們的報復,則無須多慮。
這些海中異類,一宮便是一國,說起來倒是很有些先師老子小國寡民的意思。
只可惜,他們僅有寡民之實,無有安居、樂俗之景。
等閒時候,蛟、鯢各宮之間矛盾重重,仇怨複雜,血親兼具血仇的關係不在少數,互相聯手、合為大勢的次數,幾千年來屈指可數。
最近的,就是王莽亂漢之時,邇海、墟海為主,聯絡了東海、南海中的幾宮蛟、鯢,那也是他們最為強盛的一段時期了。
彼時其等圖謀蓬萊,被迎頭挫敗,感應以上修為的蛟王、鯢王戰死的,被鎮壓的,少說也有十餘位,給了終於有聯合跡象的鱗蟲一族沉重打擊。
從那之後,鱗蟲一族內部主張統合的聲音就再次陷入低谷。
蓬萊這裡真要強行剿滅斛宮,只需做得乾淨,手段夠狠夠毒,不使斛宮能有族人倖存,多半就不會有其他鯢族、蛟族來報復。
當然,桓志也要真的有能力剿才行!
憤怒之後,心中默默算計了自己能夠調動的力量,桓志也唯有平復怒氣。
中衛軍、雁衝軍的重建都還遙遙無期。
身邊可以調動的感應以上大修士,只剩下了郭況和桓氏內隱藏的那幾位。
曾經孔、謝、丁、王,再加上舍氏的兩人,現在全都變成了聽調不聽宣,甚至還必須加以防備的物件。
“來人!無論如何,將任仙師給孤請來!”
與斛宮的聯絡,本就是任文公暗中為桓志勾連達成的。
現在斛宮那位照伯納的要求,也要拜託任文公解決才是!
此外……
桓志心中升起一陣煩悶,似乎身邊缺少一個幫他謀劃之人。
“去將郭常侍一併請來。”
郭況受命在為桓志嘗試破解雁衝軍所需丹丸的隱秘。
為了防止任文公有什麼特殊手段,萬一從郭況神情之類的地方看出端倪,卻還不好讓這兩人打照面。
可沒有郭況在身邊,桓志也不知為何,就是不想處理政務。
不一時,郭況先到,聽了桓志說原本答應好攔截陳仲,奪取大成太玄的鯢王照伯納,忽然扣下孫秀,要求桓志提供一名陳仲至親之人,才肯動手,也不由得感到棘手。
郭況太熟悉陳仲了,那一位哪來的至親啊?
在陳仲最活躍的幾十年間,單是魏武就好幾次遣人到蓬萊尋訪陳仲家族,招攬也好,威脅也罷,那都是最方便下手的地方。
但蓬萊戰亂頻繁,陳家早就不知了去處。
桓志現在再去找……
郭況忽然腦海中閃過一份奏表。
是仙門郡孔蘩露的!
之前孔衍天天在仙門郡大罵桓志,孔蘩露在奏表中似乎提到過一句,說是仙門名士陳仲的弟子也被孔衍的“謬論”吸引。
郭況將這一發現告訴桓志,桓志命人去找。
果然,郭況沒有記錯。
“陳子正返回仙門,定是尋人傳下道統,故此這弟子一說,當無錯訛!”
郭況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之前他一直沒有完全搞清楚,陳仲為什麼會不聲不響回到蓬萊,還奇蹟般突破了感應,按理說,以陳仲的行事風格,一旦突破感應,可不會隱姓埋名,默默無聞。
現在,一切都講得通了。
陳仲回蓬萊之前,確實一直沒能突破,他是回鄉尋找傳人了,但就在這段時間內,他也突破了感應,而後便在檀德臺上再次一鳴驚人。
這果然是郭況所熟知的那個陳仲。
陳仲留在仙門郡的弟子,可以拿!
郭況瞬間有了定論。
此事涉及的是任文公,鯢王照伯納。
以及,那位露出了尾巴的龍虎大士王素!
郭況透過雁衝軍的丹丸,早就確認了桓志身邊的另一股支持者,與王素脫不開干係。
恰好,此事不管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