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陳仲不是隨便就能哄騙的,只能將許氏確確實實面臨的重大危機擺明了說。
比如自從形名說傳入蓬萊,若不是許季山這位大家長在上面壓著,底下的後輩早就全面靠攏過去了。
再比如孔衍見面就指責許萇,說許季山一死,許萇就更改了許季山堅持的道統,這就是不孝。
但實際上,就連許季山都對此默許了,因為許萇不改的話,他們這一支,根本別想繼續保住族長之位。
而且眼下許氏內部聲音很多,已經有不少人暗中勾結孔、謝等等大族,一旦許氏在內外壓力下分崩離析,整個家族必定就要從蓬萊的頂層門閥,跌落至寒門,乃至尋常百姓的程度。
在這種形勢下,許靖所持有的大成法門,只不過是個由頭!
大成太玄,在蓬萊,凡是底蘊較深計程車族門閥中,誰家的故紙堆裡找不出當年的有關記載?
即便後人們大多忘記了,翻一翻,找一找,也知道當年揚雄兩個兒子,最忠實的弟子,全都死在那部法門上。
就算有流言說近來有人修成了大成法門,甚至就連記載中死了的揚子幼子揚信都死而復活,又出現在某地。
蓬萊這裡的大門閥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大動作。
但這是平常時候。
如今許氏岌岌可危,哪怕那些人不在乎大成法門,卻也在乎許氏佔據的帶方郡!
只可惜,陳仲對於這些士族門閥間的明爭暗鬥,根本不感興趣。
許萇在心中想了好久的說辭,完全無處施展。
陳仲知曉許季山失去許氏族長之位,但這位置還是由他嫡子繼承的時候,就知道許氏變故,許季山定然早有準備。
再與淯水之畔眾人分別時,許季山欲使許靖跟隨陳仲的意願表達一結合。
陳仲還有什麼想不到的?
許萇今天來說的一切,都可以視為許季山的後手。
所以陳仲根本不問許萇想怎麼做,問就問許季山是什麼安排。
“陳、陳公神算!”
許萇被打得措手不及,更不敢再臨時想什麼藉口,以免被陳仲識破,再惹怒陳仲,那便徹底完了,當下只能實話實說。
“父親臨去前,叮囑晚輩,若是大成法門之事無故流傳,便來求請陳公,將許靖送去長州道平輿許氏暫避。”
陳仲默然,所以之前要把許靖捉迴帶方郡,就是許萇嘗試不尊父命嘍?
孔衍罵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