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獻公站在新收復的河西城頭,獵獵寒風捲動他的披風,宛如烈烈戰旗。他目光冷峻,凝視著遠方,心中既為初戰告捷而振奮,又深知魏國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場更為慘烈的風暴即將來襲。此時,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這些年秦國在魏國鐵騎下的屈辱,那一幕幕百姓流離、山河破碎的場景,讓他攥緊了拳頭,暗暗發誓定要讓秦國徹底翻身。
秦宮之中,氣氛凝重得仿若能攥出水來。嬴虔、嬴渠梁及諸位大臣齊聚一堂,眾人的臉龐或堅毅,或憂慮,皆因這變幻莫測的戰局而心緒難平。
嬴虔性急如火,上前一步,“撲通”一聲單膝跪地,抱拳高聲道:“父王,如今咱們士氣正盛,兒臣願率敢死之士,趁勝追擊,直搗魏國腹心,把那些年丟失的顏面、土地,統統奪回來!孩兒每念及往昔魏人欺凌之恥,便夜不能寐,今戰機已現,萬不可錯過啊!”他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好似下一秒就要衝出去手撕敵軍,那股子剛猛決絕之氣,震得殿內一片寂靜。
甘龍卻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出列,躬身勸諫:“大王,此舉萬萬不可莽撞行事啊!《詩經》有云:‘兢兢業業,如霆如雷。’當下秦國雖初嘗勝果,可變法尚未深徹,根基未穩。魏國稱霸多年,底蘊深厚,猶如沉睡雄獅,一旦驚醒,反撲之力不可小覷。況且我軍新勝,兵力亦有折損,糧草亟需補給,此時貿然深入,若戰事不利,秦國恐有傾頹之危,還望大王慎思。”他心中滿是對秦國未來的擔憂,深知一步踏錯,滿盤皆輸,言辭懇切,引經據典,盼能喚醒秦獻公的冷靜。
嬴渠梁劍眉微蹙,沉思良久後,沉穩開口:“父王,兒臣以為,大哥與甘龍大夫所言皆有其理。當下,進取與穩妥需兼顧。兒臣建議,一方面加派精銳斥候,遠探魏境,洞悉敵軍一舉一動;另一方面,在河西咽喉要道火速修築壁壘,囤積糧草軍備,以逸待勞。再者,可譴能言善辯之士出使他國,或尋盟友,或亂魏之聯盟,為我秦國爭取更多周旋餘地。”他語速不快,卻字字千鈞,目光堅定而深邃,心中早已將應對之策反覆推演,只盼能助秦國度過危局。
杜摯也在一旁小聲附和:“公子所言甚是,這縱橫捭闔之術,關鍵時刻或能成為我秦國的救命稻草。況且國內變法正值緊要關頭,農事、吏治皆不可荒廢,唯此方能支撐長久之戰。”他微微弓著背,眼神透著幾分怯懦,滿心想著只要穩紮穩打,秦國或能在這亂世夾縫中尋得生機。
秦獻公微微點頭,目光讚許地掃過眾人:“諸位愛卿所言,皆有可取之處。渠梁,派使之事交由你去安排,務必挑選機警善辯之才,摸清他國心思,尋得合作契機;虔兒,你即刻回校場,精選銳卒,強化訓練,加固河西防線,險要之處多設暗哨,密切留意魏軍動向,若有異動,及時來報;甘龍,你親赴田間,督促農事,保障糧草無虞,此乃軍興之本;杜摯,你全力協助整飭吏治,清查奸細,穩固後方。各司其職,不得有誤!”
眾人齊聲領命,各自匆匆而去,偌大的宮殿內,唯餘秦獻公一人,他緩緩踱步至地圖前,目光久久凝視著石門之地,似要將那山川脈絡看穿,一場決定秦國命運的大戰,已在他心中悄然佈局。
與此同時,魏國朝堂之上,氣氛壓抑得仿若暴風雨前的死寂。魏惠王怒目圓睜,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竹簡四散:“小小秦國,竟敢如此挑釁!寡人定要集結大軍,踏平秦國,奪回河西!讓他們知道我大魏的厲害!”臺下眾臣面面相覷,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憂慮,他們深知,如今的魏國,外有強敵,內有隱憂,這一戰,艱難萬分。
老將龐涓出列,躬身沉聲道:“大王息怒。秦國現今勢頭正猛,且戰術詭譎多變,不可輕視。依臣之見,我軍當徐徐圖之,先穩固內部,修復與韓、趙關係,以免他們趁火打劫,再集結精銳,步步為營,奪回河西。切不可因一時意氣,中了秦人之計。”他聲音低沉,心中暗自權衡著秦魏兩國如今的實力對比,早年隨吳起征戰的經歷讓他深知,戰場上任何輕敵之舉都可能招來滅頂之災,因而話語中透著沙場老將的穩重與謹慎。
公子卬卻冷哼一聲,滿臉不屑地跨出一步:“將軍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魏軍武卒天下無敵,不過是之前一時疏忽,才讓秦軍得逞。此次只需我親率大軍,直搗黃龍,必能讓秦國那幫蠻子跪地求饒!”他腦海中盡是自己凱旋而歸、受眾人敬仰的畫面,驕縱之氣溢於言表,全然未將秦軍放在眼裡。
魏惠王眉頭緊皺,心中權衡利弊。最終,他狠狠一跺腳,下令龐涓為主帥,集結十萬大軍,擇日西進;同時,遣使前往韓、趙,意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