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落地大玻璃向外看,覺得心情比濃郁黑暗的夜色沉重得太多。
咖啡館裡有人拉響了手風琴,一曲白樺林讓楊小陽心神盪漾得一塌糊塗,用眼神在四處掃了一圈,大家都是三五成群或是情侶雙雙,只有他是孤苦伶仃的孤家寡人。楊小陽突然想找人陪伴,但細數石城認識的一幫人後居然只有梅俞梵是最佳話友,掏出手機撥了梅俞梵的號,又遲遲沒有按下傳送鍵。楊小陽消了電話號碼,按動一個快捷鍵把電話打到了國外。聽見嘈雜的背景聲中傳來金枝好聽的一聲“喂”,楊小陽很悲傷的說道:“我,想,你。”
估摸用去兩三百的電話費,楊小陽才結束了和金枝的通話。電話那頭的女人很是敏感的聽出小男人遇到莫名的低谷,她沒有追問事情的原由,只是細細慢慢地給他講述她的過去和現在充滿希望的生活。告訴他國內是黑夜,飛行幾個小時外的異國卻是陽光普照的白天,就像有痛經的女人不會為那幾天的不適而輕生一樣,金枝的楊小陽也不會因為暫時的挫折失去所有。
楊小陽沒有馬上變得豁然開朗,但起碼有了喝一口杯中咖啡的精神,喝第二口的時候一位扭著腰肢的人走到面前,柔聲細語的問道:“我能坐這裡嗎?”
打招呼的是男人,不乏經驗的楊小陽立刻斷定他是蔡華武大郎那類人。忍住想笑的念頭,楊小陽不動聲色的說道:“我的女朋友很快會來。”
打扮不招搖的男人扭著屁股離開了,楊小陽發覺要麼起身走人要麼找一名同桌的搭檔,否則在成雙成對的場所獨自寂寞是可恥的事情。楊小陽還是打通了梅俞梵的電話,上晚自習的女生聽到楊小陽的聲音很驚異的看看坐在不遠處的娟娟,不明白好友的男友為什麼找她。
這就是情侶之間的無奈了,不管是結婚多年還是熱戀多年,情到濃時的更多享受是回味相處的甜蜜,而非像寒冬季節無處躲藏的逃犯,時時刻刻眷戀在一起擁抱在一起。
梅俞梵本能的對娟娟撒了一個謊,找了一個藉口提前離開自習室,不到半個小時後出現在楊小陽面前,其中還包括回到寢室梳妝打扮的時間。
黑黑的黑夜給了女孩黑色的頭髮和黑色眼眸,卻要她陪伴姐妹的男友,梅俞梵臉上殘存的幾顆皮疹小點也被夜色沖淡了,暗色調的咖啡廳再用曖昧的音樂將兩個年輕的男女包圍,投進無人可見那處角落的柔軟沙發中,唯一值得大書特書的是他們沒有**、沒有挑逗、沒有情話。
“很煩哩。”楊小陽皺著眉頭玩弄手裡的打火機,對穿了黑色衣褲的梅俞梵說道:“你有很心煩但又不會對任何人說出心煩理由的時候嗎?”
低頭點飲料的梅俞梵頭也不抬的說道:“你要玩小資情調?”
楊小陽知趣的不吭聲了,不得不承認他貌似在無病呻吟。梅俞梵抬頭問靜立一旁的服務生:“有酒嗎?”
服務生點點頭。楊小陽看見梅俞梵的齊肩黑髮在半空飄了輕輕的三十度,她歪著頭說道:“有蘭姆酒,百家得蘭姆酒?”
服務生回答有,十分明銳的說:“是不是加可樂?”
梅俞梵樂了:“這樣喝酒的人很多?”
服務生小心翼翼的看看楊小陽,微笑著說:“小資情調嘛~~~”
楊小陽愕然,等到服務生走後笑得伏在茶几上的梅俞梵哼哼唧唧的說:“我只在雜誌上讀過這種喝酒的法子,的確很小資。”
楊小陽老老實實承認他孤陋寡聞,梅俞梵諄諄教導的說:“百家得蘭姆酒是古巴的,搭配美國的可樂,難道不是革命的激情?”
沒準這是偉大的和諧,楊小陽眼睜睜看到梅俞梵奪下他的咖啡,執意要他也來嚐嚐紅色的浪漫主義。當然,酒還是酒,並不因為新增了可樂變成仙家的佳釀,品了一口的梅俞梵很悠然的感嘆道:“一個月前,我想不到能在手風琴伴奏下喝近百元一杯的酒。”
我也想不到,楊小陽默默的想到。他更想不到梅俞梵的態度與金枝極為相似,總是認為未來有著不可捉摸的希望。
咖啡廳的服務生送上美酒後放下紫色的布簾,塑膠製成的藤蔓和一幕絲綢屏風暫時隔出屬於兩個人的狹小空間。梅俞梵半躺半坐於楊小陽對面的沙發,穿了黑色長褲的長腿在沙發上合著音樂輕輕打拍子,倒也有幾分動人的姿色。
這時,手風琴奏響的是一曲“因為愛所以愛”。
~~~~~~~楊小陽踏著熄燈的電鈴聲走進男生四舍,鈴聲滅燈光滅,但隨即燦爛星辰的點點蠟燭又照亮了整棟宿舍樓。唧唧喳喳的學生或赤膊或一身短打,披星戴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