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4)

小說:贈你一朵火燒雲 作者:南方網

竟然了無蹤影。此時正置霜降剛過,立冬不到,一輪皓月當空,把高原照得鍍銀也似的。通向他所住的老宣頭的那個柴籬小院的那條蜿蜒小路,遊蛇一般,看得清清楚楚。不必擔心會深一腳淺一腳失足掉進溝溝岔岔了。

公孫龜年心情歡快地往龜峁莊走去。

可是,今天公孫龜年還是失足了。

那是在公孫龜年已經走下山腳,拐上他的住所老宣頭窯院所在的另一條小溝另一條沿溝小路的時候,不知怎麼搞的,足一下子就踩空了。钁頭和鐵鍁咣啷一聲滑落在小路上,而他卻跌落進路邊青石堰下的溝岔裡,去年堆放的一堆麥秸垛上。堆放麥秸的地方是一個足有三畝見方大小的禾場。這也是糧食平均畝產不足百斤的龜峁莊行政村,二千多畝被村民稱為“補丁地”“掛山田”的耕地,全部小麥收成打場的禾場。那麥秸垛堆得很厚很軟,白天是龜峁莊猴娃娃們翻跟斗打鬧的地方。

幸虧如此,跌到麥秸垛上,公孫龜年沒傷著。

可當公孫龜年準備從軟軟的麥秸堆裡爬起來的時候,他感到自己身下有個什麼東西在蠕動。開始他以為是一條夜晚在此蜷臥取暖的狗,可後來又覺得不太像,而更像是一個人。下鄉到龜峁莊之後,他依然保持著每天早起做晨操的習慣,他就親眼看見過老宣頭家那隻大黑狗,臥在過這堆麥秸垛裡。可現在他感覺那不是一隻狗,而是一個人。

公孫龜年飛快地跳下麥秸垛,跳到禾場的空地上,回頭對著麥秸垛,厲聲喝道:“誰?誰!出來!”

麥秸垛裡沒有什麼聲音回應。

但那麥秸垛動了起來,慢慢升出來一顆人頭。

那人頭的臉面背對著公孫龜年。那是一顆由細而長的脖頸頂起來的一顆瘦而長的人頭,令他腦海裡突然又閃過他的前任,已在三年前自動要求退休,並把他公孫龜年推到接班地位的原《場》雜誌老總編輯唐風形象。

從背後看,那上升起來的脖頸和腦袋都實在太像老唐了。

“誰?” 公孫龜年再次喝問,這次明顯顯出有些驚慌驚恐。

那顆腦袋背對著他的臉慢慢轉了過來,那臉上高突的嘴吻,似笑非笑地露著一口齊刷刷的白牙。公孫龜年驚呆了。就在那張臉轉成側面的瞬間,他馬上意識到,這是下午看到的那位在絕壁棧道上行走、被他驚呼為“老山羊”和“大螞蟻”的老者;可當那張臉正面對住他的時候,就幾乎要令他驚傻了,分毫不差呵,果真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老總編輯唐風!但同時,直覺又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就在這次停職檢查下鄉之前,他還同離休歸鄉,遠在萬里之外廣西十萬大山深處一個小縣城的老唐透過電話。

“你你你?你是誰?哪兒來的?”

公孫龜年自己都覺察到了,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岀胸腔,嗓音打顫,語無倫次,和全身出了的一身冷汗。

隨著那顆腦袋慢慢升高起來,一個身材也和唐風一模一樣的人,從麥秸垛裡站了起來。那人抖了抖身上的麥秸碎屑,敏捷得如同猿猱,一個躬身彈跳,就跳在離公孫龜年幾步遠的地方,然後,側著身子對公孫龜年作個拱手之楫狀,先說岀幾句禪語般的話,後來又是幾句現代詩的朗誦:

“我是我你是你,我非我你非你,我是你你是我,從來處來,到去處去,你問我是誰,莫非我問你?呵,我們追問,追問我們勿勿追求的步履,難道我們鍾愛腥風?鍾愛血雨?嘉風啊在哪裡?喜雨啊又何去?抑或走過這片空濛沼澤,朗然就是一片新天地……”

那人說罷,轉身飛快走出禾場走上溝沿小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公孫龜年驚得七魂出竅。那人的嗓音竟也和老總編唐風毫無二致,一種帶濃重廣西音腔味的普通話。這還不算,那人說過開頭的那幾句偈語之後,再說後面幾句話時,幾乎就是在朗誦著誰的詩句,這是誰的詩呢?為什麼聽著如此耳熟?公孫龜年被嚇糊塗了,拚命地開動腦筋想著,這是誰的詩呢?想著想著,就乍然大驚失色起來:哦,這不是自己的詩嗎?這是自己二十多年前,寫得那首長詩《天問》中的句子呵……

公孫龜年頓然想起多少年,唐風也對自己說過這種類似禪機之語:“雞鳴高樹巔,犬吠深宮中。蕩子何所之,天下方太平”,“此中何所有?嶺上多白雲。只可自怡悅,不堪持贈君”。

月光如水,龜峁山和龜峁莊靜的出奇。

但公孫龜年此刻卻感覺到似乎有一種聲音在喧響,依然如黃河的嘩嘩流水聲。其實,黃河尚在百里之外,此處是根本聽不到它的流動聲的。但那個聲音卻一直在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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