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想到您看見我單獨一人回家就覺得那麼高興,而那時又有這麼一個美妙的原因的時候,我就忍不住要笑出來啦。”
“我們經常會有一種孩子般的快樂,而要是隻有讓這種快樂保持下去,才能使得到這種快樂的人更加幸福的話,去摧毀這種快樂就太惡毒了。”
“可是您到底把我當什麼人看呀?我既不是黃花閨女,又不是公爵夫人。我不過今天才認識您,我的行為跟您有什麼相干,就算將來有一天我要成為您情婦的話,您也該知道,除了您我還有別的情人,如果您現在還沒有成為我的情人就跟我吃起醋來了,那麼將來,就算有這個‘將來’吧,又該怎麼辦呢?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像您這樣的男人。”
“這是因為從來也沒有一個人像我這樣愛過您。”
“好吧,您說心裡話,您真的很愛我嗎?”
“我想,我能愛到什麼程度就愛到了什麼程度。”
“而這一切是從……?”
“從我看見您從馬車上下來走進絮斯商店那一天起開始的,那是三年以前的事了。”
“您講得太美了,您知道嗎?可我該怎樣來報答這種偉大的愛情呢?”
“應該給我這麼一點愛,”我說,心跳得幾乎連話也講不出來,因為儘管瑪格麗特講話的時候流露出一種含譏帶諷的微笑,我還是覺得出來,她似乎也跟我一樣有點心慌意亂了,我等待已久的時刻正在逐步逼近。
“那麼公爵怎麼辦呢?”
“哪個公爵?”
“我的老醋罐子。”
“他什麼也不會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呢?”
“他會原諒您的。”
“啊,不會的!他就不要我了,那我怎麼辦呢?”
“您為別人不也在冒這種危險嗎?”
“您怎麼知道的?”
“您剛才不是吩咐今晚不要讓人進來嗎?這我就知道了。”
“這倒是真的,但這是一位規矩朋友。”
“既然您這麼晚還把他擋在門外,說明您也並不怎麼看重他。”
“這也用不著您來教訓我呀,因為這是為了接待你們,您和您的朋友。”
我已經慢慢地挨近了瑪格麗特,我輕輕地摟著她的腰,她輕盈柔軟的身軀已經在我的懷抱裡了。
“您知道我有多麼愛您!”我輕輕地對她說。
“真的嗎?”
“我向您發誓。”
“那麼,如果您答應一切都照我的意思辦,不說二話,不監視我,不盤問我,那麼我可能會愛您的。”
“我全都聽您的!”
“我有言在先,只要我喜歡,我要怎麼著就怎麼著,我不會把我的生活瑣事告訴您的。很久以來我一直在找一個年輕聽話的情人,他要對我多情而不多心,他接受我的愛但又並不要求權利。這樣的人我還從來沒有找到過。男人們總是這樣的,一旦他們得到了他們原來難以得到的東西,時間一長,他們又會感到不滿足了,他們進而要求瞭解他們情人的目前、過去、甚至將來的情況。在他們逐漸跟情人熟悉以後,就想控制她,情人越遷就,他們就越得寸進尺。倘使我現在打定主意要再找一個情人的話,我希望他具有三種罕見的品格:信任我,聽我的話,而且不多嘴。”
“所有這些我都能做到。”
“我們以後再看吧!”
“什麼時候呢?”
“再過些時候。”
“為什麼?”
“因為,”瑪格麗特從我懷抱裡掙脫身子,在一大束早上送來的紅色茶花中間摘了一朵,插在我衣服的紐孔裡,說道,“因為條約總不會在簽字的當天就執行的。”
這是不難理解的。
“那麼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您呢?”我一面說,一面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
“當這朵茶花變顏色的時候。”
“那麼什麼時候它會變顏色呢?”
“明天晚上,半夜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您滿意了吧?”
“這您還用問嗎?”
“這件事您對誰也不要說,不論是您的朋友、普律當絲,還是別的什麼人。”
“我答應您。”
“現在,吻我一下,我們一起回餐室去吧。”
她的嘴唇向我湊了過來,隨後她又重新整理了一下頭髮,在我們走出這個房間的時候,她唱著歌;我呢,幾乎有些瘋瘋癲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