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粗布衣渴,問。
潘磊點點頭,道:“枉費你一番心意了……我現在……暫居廟中……”
“不要這麼說……”
“你呢?過得好不好?”潘磊屏住呼吸,問道,心底有地說不出的酸楚。
“還好……”蘭澤喃喃地回答,望著他仍如清露一般澄澈的眼眸,她想起她曾悉心呵護的那株白菊……他長高了……比前年冬天離開時更成熟些了。
“你還是如我記憶中的那麼完美。”潘磊試著微笑,想沖淡他心中濃濃的憂傷。
“完美?”蘭澤恍惚地重複,前年冬天的一切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她心頭。
潘磊靜默地站著,靜默地凝視著蘭澤,他多麼想喚出“采采‘:這名字,多麼想擁她入懷……但他不能……一年多前他沒有資格,現在的他更沒有資格……他在身側握緊了手,暗自神傷。
“傻瓜……你為什麼……不回洛陽……”過了許久,蘭澤才輕輕地怨責道。
“正如我……不回家鄉……只因……無顏以對……”潘磊嘆了口氣,又說:“我曾許諾……”
“許諾什麼?”
“沒有……沒什麼。”潘磊想到她已為人妾。說到一半的話便不再繼續。
蘭澤沒有追問,她望著他,竟不自覺流下淚來。
“別哭……”潘磊用顫抖的指尖為她擦去眼淚。
“我記得那一夜……你也是這麼對我說……”蘭澤再也遏抑不了炙痛的心。投人他的懷中,無聲地喚泣著。
“采采……我忘不了你。”潘磊擁住她,低喃道,言語中有著多少的無奈與心酸!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呵……”她哭著說。
“對不起……對不起……”他輕撫著她的發,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二夫人……二夫人……”巧蓮的聲音,似在尋著她。
蘭澤慌忙擦乾淚痕,輕推開了他,道:“對不起……我不該這樣的……”
潘磊也聽見巧蓮的呼聲愈來愈近,他看著她戴上帷帽遮去哭腫的雙眼,一時間,他深深地感覺,她離他愈來愈遠了……她已為人妾。
“再見。”潘磊輕輕地說。
“嗯……”蘭澤深深地再看了他一眼,才轉身離去。
潘磊望著她與巧蓮說話的背影,悄悄地忍著心痛走開。
當蘭澤再回望他所在的地方時,他早已渺無蹤影……
“上車吧………巧蓮。”蘭澤道。
“怎麼?為什麼發怔……”一身酒氣的魏大人從後環住了倚窗沉思的蘭澤。
蘭澤嚇了一跳,一陣酒氣與粉香的握合氣味直撲人鼻。
“你嚇著我了……”蘭澤驚魂甫定,掩飾住對他身上氣味的憎惡,柔聲道。
“我是專程趕回來……呃……陪你的。”魏大人打了個酒隔。
“大人不是喚阿源回來傳話說今晚……”
“呃……不高興我回來啊?”
“當然不是羅,大人。”蘭澤盡力維持著笑臉。
“來!來陪我再喝一杯!”
“你醉了……上床去歇息吧……”蘭澤扶住走路巳歪歪斜斜的他,溫言相勸。
“啊……水荷……水荷……我的心肝……”平躺上床後,他大聲喚道,雙手在虛空中揮舞,蘭澤冷眼見他鬧了一陣,便驀地翻了個身呼呼大睡。
她坐回窗畔,凝視夜空閃爍的星辰,這,就是她要的人生嗎?
她苦苦一笑,她看盡男人的薄情寡義,然而為了生存,她屈意承歡,這張面具,她戴得十分厭倦,只有在潘磊面前,她才能完全卸下偽裝,真誠地哭、真誠地笑……今日的重逢,讓她原本死去的心,又悄悄甦醒……
她該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蘭澤的眼瞳裡倒映著滿天無語的星辰,她好想、好想、好想見
他……
涉江採芙蓉,
蘭澤多芳草。
採之慾遺誰?
所思在遠道。
還耗望舊鄉,
長路漫浩浩。
同心而離居,
憂傷以終老。
春雨霏霏,梧桐葉上細密迴響。
潘磊擱下詩卷,憂思難斷,他信步走出寺裡廂房,走下佈滿育苔的石階,綿綿細雨落在他的身上,化作一聲聲的嘆息。
數日前在市集上無意的重逢,將他推進無邊的思念之中,她仍清美如觀音,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