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疾霆,不足以方其怒;陽春時雨,不足以喻其澤;周﹑孔數千,無所復角其聖;賁﹑育百萬,無所復奮其勇矣。
彼後嗣之愚主,見天下莫敢與之違,自謂若天地之不可亡也,乃奔其私嗜,騁其邪欲,君臣宣淫,上下同惡。'一'目極角抵之觀,耳窮鄭恚е��#Ф��朐虻⒂詬救耍�鱸虺塾諤鍃浴;姆鮮���跬鋈宋錚�ぢ�至鰨�匏�準�#���
信任親愛者,盡佞諂容說之人也;寵貴隆豐者,盡后妃姬妾之家也。使餓狼守庖廚,飢虎牧牢豚,遂至熬天下之脂膏,斲生人之骨髓。怨毒無聊,禍亂並起,中國擾攘,四夷侵叛,土崩瓦解,一朝而去。昔之為我哺乳之子孫者,今盡是我飲血之寇讎也。至於運徙埶去,猶不覺悟者,豈非富貴生不仁,沉溺致愚疾邪?存亡以之迭代,政亂從此周復,天道常然之大數也。'四'
注'一'左傳洩冶諫陳靈公曰:“公卿宣淫,人無暛焉。”杜預注云:“宣,示也。”
注'二'武帝元封三年,作角抵戲。音義雲:“兩兩相當角力,角伎蓺射御,故名角抵,蓋雜伎樂*(以)**'也'*,巴俞戲魚龍蔓延之屬也。後更名平樂觀。”禮記曰“鄭音好濫淫志,宋音宴安溺志”也。
注'三'澶漫猶縱逸也。澶音徒旦反。莊子外篇曰“澶漫為樂”也。
注'四'左傳曰“美惡周必復,天之道也。”
又政之為理者,取一切而已,非能斟酌賢愚之分,以開盛衰之數也。日不如古,彌以遠甚,豈不然邪?漢興以來,相與同為編戶齊民,而以財力相君長者,世無數焉。而清絜之士,徒自苦於茨棘之閒,無所益損於風俗也。豪人之室,連棟數百,膏田滿野,奴婢千髃,徒附萬計。'一'船車賈販,周於四方;廢居積貯,滿於都城。'二'琦賂寶貨,巨室不能容;'三'馬牛羊豕,山谷不能受。妖童美妾,填乎綺室;倡謳*(妓)*'伎'樂,列乎深堂。賓客待見而不敢去,車騎交錯而不敢進。三牲之肉,臭而不可食;清醇之酎,敗而不可飲。睇盼則人從其目之所視,喜怒則人隨其心之所慮。此皆公侯之廣樂,君長之厚實也。苟能運智詐者,則得之焉;苟能得之者,人不以為罪焉。源發而橫流,路開而四通矣。求士之舍榮樂而居窮苦,'四'□放逸而赴束縛,夫誰肯為之者邪!'五'夫亂世長而化世短。亂世則小人貴寵,君子困賤。當君子困賤之時,局高天,蹐厚地,猶恐有鎮厭之禍也。'六'逮至清世,則復入於矯枉過正之檢。老者耄矣,不能及寬饒之俗;少者方壯,將復困於衰亂之時。是使奸人擅無窮之福利,而善士掛不赦之罪辜。苟目能辯色,耳能辯聲,口能辯味,體能辯寒溫者,將皆以修絜為諱惡,設智巧以避之焉,況肯有安而樂之者邪?斯下世人主一切之愆也。
注'一'徒,觽也。附,親也。
注'二'史記曰:“轉轂百數,廢居蓄邑。”注云:“有所廢,有所蓄,言其乘時射利也。”
注'三'琦,瑋也。抱朴子曰“片玉可以琦,奚必俟盈尺”也。
注'四'舍音式者反。
注'五'束縛謂自潔清如拘執也。
注'六'詩小雅曰:“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毛萇注云:
“局,曲也。蹐,累足也。”
昔春秋之時,周氏之亂世也。逮乎戰國,則又甚矣。秦政乘併兼之埶,放虎狼之心,'一'屠裂天下,吞食生人,暴虐不已,以招楚漢用兵之苦,甚於戰國之時也。漢二百年而遭王莽之亂,'二'計其殘夷滅亡之數,又復倍乎秦﹑項矣。
以及今日,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絕而無民者,不可勝數。'三'此則又甚於亡新之時也。悲夫!不及五百年,大難三起,'四'中閒之亂,尚不數焉。變而彌猜,下而加酷,'五'推此以往,可及於盡矣。嗟乎!不知來世聖人救此之道,將何用也?又不知天若窮此之數,欲何至邪?
注'一'政,始皇名也。
注'二'漢至王莽篡位二百一十四年。雲二百者,舉全數。
注'三'孝平帝時,凡郡國一百三,縣邑一千三百一十四,道三十四,侯國二百四十一。地東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一萬三百六十八里。人戶一千二百二十三萬三千六十二,口五千九百五十九萬四千九百七十八。此漢家極盛之時。遭王莽喪亂,暨光武中興,海內人戶,準之於前,十裁二三,邊方蕭條,略無孑遺。
孝靈遭黃巾之寇,獻帝嬰董卓之禍,英雄澙峙,白骨膏野,兵亂相尋三十餘年,三方既寧,萬不存一也。
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