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彩霞那天由於心情不好,沒頭沒腦地把侄子給攆走了,侄子走後她立刻就後悔了。孩子大老遠地來了,且不說心疼自己家的骨肉,就是為了怕孩子回去學話她都後悔得不得了。丈夫王祈隆一直沒有回家來,其實第二天晚上就是那許小虎回去,她也不會再怎麼責備他了。許彩霞心裡正不塌實,侄子卻打來電話。接到電話,她心裡熱乎乎的,這孩子還真懂事,反倒來安慰她了。
姑啊,我回來幾天了,家裡都好,你放心就是了。
小虎啊,可別生姑的氣,我這也是為你好。這城裡可真是不安全。
怎麼了姑?出什麼事了嗎?
還說呢,就在我們樓道里,前幾天就有一個人被搶劫犯敲了腦袋。
聽到“搶劫犯”這個字眼,許小虎覺得異常刺耳,停頓了一會才問:
那人死了嗎?
還好命大,沒死。現在還在醫院裡住著。你可再不要出來跑了。
我知道了姑。我沒事不會到你那裡去了。
許小虎真的沒再到城裡去,在家裡穩穩地住了兩個多月。那錢除了給了爺爺一百,他動都沒有動一下。牌也不打了,像個乖孩子一樣,紮紮實實地幫家裡幹了兩個月的農活。家裡人還挺納悶,怎麼去了一趟陽城回來就學好了?
進入臘月,爺爺的哮喘病犯了,讓小虎再到姑姑家去一趟買些藥。許小虎去了,根本沒有到姑姑家裡去。奔了藥店買了藥,直接去館子吃了東西,就又去了那家浴池。仍然有幾個人在裡面玩牌,面孔像是認識的又像是不認識的。管他呢!爺爺再也不會發憷了!許小虎很老練地進去洗了蒸了,讓人給搓了按了,裹了毛巾湊到打牌的跟前,說,借光,誰給讓個地兒讓我也輸一把!
他很謙虛,說的是輸一把,而不是贏一把。
許小虎一口氣把口袋裡的錢輸得只剩一張車票錢。然後穿了衣服,拿了給爺爺買的藥回家去了。一個星期後許小虎又去了陽城,去時他腰裡多了一樣東西,一把做工很精緻的小鋼錘。
陽城那一陣子大亂,一個臘月沒過去,就有七個人被人敲了腦袋。最多的搶走八千多元,最少的才二十多元。到處都在流傳說城裡流竄過來一個敲人腦袋的犯罪團伙。公安機關立即展開偵察,經證實是同一犯罪團伙乾的,作案工具作案手段都是一樣的,把人擊昏,然後只搶錢不搶物。這夥犯罪分子作案手段非常狡猾,作案這麼多起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疑是一個組織嚴密、有犯罪前科的智慧犯罪團伙所為。一時間,陽城市民人心惶惶,天黑一點都不敢出門了,好像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人敲了腦袋。整個城市流言四起,人人自危。各個居民區都貼了安民告示,要求大家提高警惕,晚上更要加強防範。許彩霞再出去美容洗髮,包都不敢背了,只拿一點錢裝在口袋裡。市長王祈隆專門在公安局現場辦公,大發了一通脾氣。市裡一年撥出治安經費幾百萬,上千人的警力,連這麼個簡單的案子都破不了,怎麼向全市人民交代?馬上就要過春節了,公安局長必須立下軍令狀,破不了案就引咎辭職。想盡千方百計也一定要讓全市人民過上一個安定、祥和的節日!
市長在公安局現場辦公的情況,透過新聞媒體向市民進行了宣傳。這同時也引起了更多的人對這件事情的關注。公安局把壓力變為動力,組織千名幹警實行破案會戰。離春節還有一個多禮拜,案子終於破了。案子雖然破了,但破案過程讓公安機關失盡了臉面,是一個機關幹部發現的罪犯。當那個罪犯要向他襲來的時候,他大聲叫喊起來。有數名群眾趕來合力把罪犯給制服了。其實,說制服有點兒誇張,當時罪犯壓根兒就沒反抗,束手就擒。有傳言說,那個險些被敲了腦袋的人是個厲害角色,身懷武功絕技,一個人能頂幾十個公安。實際情況是,這個人只不過是某機關的普通幹部,是個只會寫字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他自己說,他當時都快給嚇懵了,那罪犯要敲他什麼地方,他動都不會動一下。但是,他到現在都不明白,那罪犯把錘子都舉起來了,卻不知道為什麼遲遲沒有敲下來。後來他就喊了起來,後來那罪犯糊里糊塗就被抓住了。
敲人腦袋的案犯許小虎對自己犯下的數件罪狀供認不諱。這麼一樁大案要案原來就是這樣一個憨態可掬,目光誠實,不懂任何作案技巧的黃口小兒乾的,這簡直讓刑警們哭笑不得。
許小虎的爺爺許老支書一得了此訊息,一頭就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許家遭此橫禍,因為有著許彩霞夫婦的背景,傳言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全市範圍內翻飛。許彩霞剛剛經營出來的充滿小資情調的生活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