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撲過來。扎爾基的機槍不停地噴射著死亡,成堆的敵人和馬匹在密集的彈雨中倒了下去。扎爾基用飛快的速度一個接一個地換著子彈盤。
幾百門大炮在佩列科普轟鳴著。大地似乎崩坍了,陷進了無底的深淵。成千顆炮彈發出刺耳的呼嘯聲,穿梭般地在空中飛來飛去,爆裂成無數碎片,向四周散佈著死亡。大地被炸得開了花,泥土翻到半空中,團團黑色的煙塵遮住了太陽。
毒蛇的頭終於被砸碎了。紅色的怒潮湧進了克里木,騎兵第一集團軍的各師衝進了克里木,在這最後一次的攻擊中,他們殺得敵軍失魂喪膽。驚慌失措的白衛軍爭先恐後地擠上汽船,向海外逃遁。
蘇維埃共和國頒發了金質的紅旗勳章。勳章佩戴在戰士們襤褸的制服上,佩戴在心臟跳動的地方。機槍手、共青團員伊萬·扎爾基也榮獲了這種獎賞。
對波蘭的和約簽訂了。正像朱赫來預料的那樣,舍佩托夫卡仍然屬於蘇維埃烏克蘭,分界線劃在離這座小城三十五公里的一條河上。一九二○年十二月,在一個值得紀念的早晨,保爾乘火車回到了他熟悉的故鄉。
他踏上鋪著白雪的站臺,瞥了一眼“舍佩托夫卡車站”的牌子,立刻拐向左邊,朝機車庫走去。他去找阿爾焦姆,但是阿爾焦姆不在。於是,他裹緊軍大衣,快步穿過樹林,朝城裡走去。
瑪麗亞·雅科夫列夫娜聽到敲門聲,轉過身來,喊了一聲“請進!”一個滿身雪花的人走了進來。她立刻就認出了自己可愛的兒子。她兩手捂住心口,高興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把自己瘦小的身體緊緊地貼在兒子的胸前,不停地吻著兒子的臉,流下了幸福的熱淚。
保爾也緊緊地擁抱著母親,看著她那因為憂愁和期待而消瘦了的、滿是皺紋的臉。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等著她平靜下來。
這位受盡苦難的女人,現在眼睛裡又閃起了幸福的光芒。
在兒子回來以後的這些天裡,她跟他談多久也談不完,看他多久也看不夠,她真沒有想到還能看到他。又過了兩三天,阿爾焦姆半夜裡也揹著行軍袋闖進了這間小屋。這時候,她喜上加喜,那股高興勁就更沒法說了。
柯察金家的小房子裡,一家人又團聚了。兄弟倆經歷過千辛萬苦和嚴峻的考驗,都平安地回來了……
“往後,你們倆打算怎麼辦呢?”瑪麗亞·雅科夫列夫娜問。
“還是幹我的鉗工去,媽。”阿爾焦姆回答。
保爾呢,他在家裡住了兩個星期,又回到了基輔,因為那裡的工作正在等著他。
共青團鐵路區委員會調來一位新書記,他就是伊萬·扎爾基。保爾是在書記辦公室見到他的。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他的勳章。對這次見面,保爾一開頭說不上心頭是什麼滋味,內心深處多少有些妒忌。扎爾基是紅軍的英雄。正是他,烏曼戰鬥一打響,就以英勇善戰、出色完成戰鬥任務而著稱,是部隊裡數一數二的人物。如今扎爾基成了區委書記,恰好是他保爾的頂頭上司。
扎爾基把保爾當作老朋友,友好地接待了他。保爾對一閃而過的妒意感到慚愧,也熱情地同扎爾基打了招呼。
他們一起工作很順手,成了大家都知道的知心朋友。在共青團省代表會議上,鐵路區委有兩個人當選為省委委員——保爾和扎爾基。保爾從工廠領到一小間住房,四個人搬了進來,除保爾外,還有扎爾基、廠團支部宣傳鼓動員斯塔羅沃伊和團支部委員茲瓦寧,組成了一個公社。他們整天忙於工作,總要到深夜才回到家中。
黨要實行新政策的訊息傳到了共青團省委,不過,起初只是一些零碎的、不成形的說法。過了幾天,在第一次學習研討政策提綱的會上出現了分歧。保爾不完全理解提綱的精神實質。他離開會場的時候心裡沉甸甸的,想不通。他在鑄造車間遇到杜達爾科夫,一個矮墩墩的工長,共產黨員。杜達爾科夫臉朝亮光向保爾眨了眨白不呲咧的眼睛,叫住了他,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真的要讓資本家東山再起?聽說還要開商店,大做買賣。這倒好,打呀打呀,打到最後,一切照舊。”保爾沒有答理他,可心頭的疑慮卻越來越重了。
不知不覺中他站到了黨的對立面,而一旦捲入反黨活動,他便表現得十分激烈。他在共青團省委全會上的第一次發言激起了爭論的巨浪。會場上馬上形成了少數派和多數派。接下來是痛苦的日日夜夜。整個黨組織、團組織,辯論爭吵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保爾和他的同夥們的死硬立場在省委內造成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氛。
共青團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