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爾那套房間裡。晚上常常來看我。同他聊天倒挺有意思,他在巴黎住過很長時間,知道西方的許多事情。但是我並不認為,我們能夠成為好朋友。因為他首先把我看作一個女人,其次才看作一個黨內同志。誠然,他並不掩飾他的意圖和思想——他在說實話上,倒是有足夠的勇氣——而且,他的情意也並不粗野。他善於把那番情意表達得很漂亮。但是我並不喜歡他。
對我來說,朱赫來那種略帶粗獷的樸實,比起奧利申斯基的西歐式的風雅來,不知要親切多少倍。
我們從博亞爾卡收到了一些簡短的報告。每天鋪路一百俄丈。他們把枕木直接鋪在凍土上,放在刨出來的座槽裡。那裡總共只有二百四十個人。第二批人員已經有一半逃走了。環境確實很艱苦。在那樣的冰天雪地裡,他們往後怎麼工作呢?
……杜巴瓦到普夏…沃季察去已經一個星期了。那裡有七個火車頭,他們只修好了五個。其餘的沒有零件了。
電車公司對杜巴瓦提出了刑事訴訟,控告他帶著一幫人,強行扣留從普夏…沃季察開到城裡來的全部電車。他把乘客動員下來,把鋪支線用的軼軌裝到車上,然後沿著城裡的電車線路把十九輛車統統開到火車站。他們得到了電車工人的全力支援。
在火車站,索洛緬卡區的一群共青團員連夜把鐵軌裝上了火車,杜巴瓦帶著他那一幫人把鐵軌運到了博亞爾卡。
阿基姆拒絕把杜巴瓦的問題提到常委會上討論。杜巴瓦向我們反映,電車公司的官僚主義和拖拉作風簡直不像話。他們頂多只肯給兩輛車,連商量的餘地也沒有。可是圖夫塔卻教訓起杜巴瓦來:“該把遊擊作風扔掉了,現在再這麼幹,就要蹲監獄。難道不能跟他們好好商量,非用武力不可嗎?”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杜巴瓦發那麼大的火。
“你這個死啃公文的傢伙,自己怎麼不去跟他們好好商量呢?坐在這兒,喝飽了墨水,就耍嘴皮子,唱高調。我不把鐵軌送到博亞爾卡,就要捱罵。我看得把你送到工地上去,請託卡列夫管教管教,省得在這兒礙手礙腳,惹人討厭!”杜巴瓦暴跳如雷,整個省委大樓都可以聽到他的吼聲。
圖夫塔寫了一個要求處分杜巴瓦的報告,但是阿基姆讓我暫時出去一下,單獨同他談了大約十分鐘。圖夫塔從阿基姆房間出來的時候,滿臉通紅,怒氣衝衝。
12月3日
省委又收到了新的控告信,這回是鐵路肅反委員會送來的。潘克拉托夫、奧庫涅夫,還有另外幾個同志,在莫托維洛夫卡車站拆走了空房子的門窗。當他們把拆下來的東西往火車上搬的時候,站上的一個肅反工作人員想逮捕他們。但是他們繳了他的槍,直到火車開動了,才把退空了子彈的手槍還給他。門窗都運走了。另外,鐵路局物資處控告託卡列夫擅自從博亞爾卡倉庫提出二十普特釘子,發給農民作為報酬,讓農民幫他們從伐木場運出長木頭,代替枕木使用。
我跟朱赫來同志談了這兩件事,他笑笑說:“這些控告咱們都給頂回去。”工地上的情況十分緊張,每一天都是寶貴的。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往往也需要施加壓力。我們常常要把那些專門製造障礙的人拉到省委來。工地上的同志們不守常規的事越來越多了。
奧利申斯基給我送來了一個小電爐。我和奧莉加·尤列涅娃用它烤手。但是房間裡並沒有因為有了電爐而暖和一些。
那麼在森林裡人們怎樣捱過這樣的夜晚呢?奧莉加說,醫院裡很冷,病人都不敢爬出被窩。他們隔兩天才生一次火。
你錯了,奧利申斯基同志,前線的悲劇也就是後方的悲劇!
12月4日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有報告說,博亞爾卡工地全都給大雪封住了。工程停了下來。人們在清除路上的積雪。今天省委決定:第一期築路工程一定要在一九二二年一月一日以前完成,把路鋪到伐木場邊緣。據說,這個決定傳達到博亞爾卡的時候,託卡列夫的回答是:“只要我們還有一個人在,一定按期完工。”關於保爾,一點訊息也沒有。他居然沒有像潘克拉托夫那樣受到“控告”,這倒是怪事。我直到現在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願意同我見面。
12月5日
昨天匪徒襲擊了工地。
馬在鬆軟的雪地上謹慎地邁著步子。馬蹄偶爾踩在雪下的枯枝上,樹枝折斷,發出劈啪的響聲。這時馬就打個響鼻,閃到一邊去,但是抿著的耳朵捱了一槍托後,又急步趕上前去。
大約有十個人騎著馬,翻過了一片起伏不平的丘陵地,丘陵地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