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駢甚異之,遂飾以寶玉,常置座隅。時廣陵久雨,用之謂駢曰:“此地當有火災,郭邑之間,悉合灰燼。近日遣金山下毒龍,以少雨濡之。自此雖無大段燒爇,亦未免小小驚動也。”於是用之每夜密遣人縱火,荒祠壞宇,無復存者。駢當授道家秘法,用之、守一無增焉。因刻一青石,如手扳狀,隱起龍蛇,近成文字:玉皇授白雲先生高駢,潛使左右置安道院香几上。駢見之,不勝驚喜。用之曰:“玉皇以令公焚修功著,特有是命。計其鸞鶴,不久當降。某等此際謫限已滿,便應得陪幢節,同歸真境也。他日瑤池席上,亦是人間一故事。”言畢,歡笑不已。遂相與登延和閣,命酒餚,極歡而罷。後於道院庭中,刻木為鶴,大如小駟,鞍轡中設機捩,人或逼之,奮然飛動。駢嘗羽服跨之,仰視空闊,有飄然之思矣。自是嚴齋醮,飛鍊金丹。
費耗資財,動逾萬計。日居月諸,竟無其驗。(出《妖亂志》)
唐僖宗時,高駢有個寵吏叫諸葛殷,是妖人呂用之的死黨。他第一次從鄱陽去廣陵,呂用之先對高駢說:“玉皇大帝認為你當大臣時間太長,使一些軍國大事荒擱了,他為此責怪於你;於是派遣身邊的兩位神仙輔佐你,很快就要降臨人世。你要好好對待他們,如果不想走,你也可以給他們安排個人間的好職位幹。”第二天,諸葛殷果然來了。他穿著破衣爛衫在碧筠亭上拜見高駢,妖模鬼樣,口若懸河,說自己可以坐召神仙,馬上就能使冬夏顛倒。
高駢不知底細,把他當成神仙看待,稱他為諸葛將軍。每次在酒筵間縱情暢飲,高駢聽他的鬼怪之說,一天都不會感到疲倦。從此他連任主管鹽鐵之要職,聚財幾十萬千文錢。他的兇邪陰險狡詐,使呂用之都自愧弗如。有個大富商叫周師儒,他家中花草樹木和樓榭亭臺奇美無比,堪稱廣陵第一。諸葛殷想佔為己有卻遭周師儒的拒絕。一天,諸葛殷對高駢說:“府城之中,有妖怪作祟;如果讓它得逞,咱們這裡非有天災人禍不可!”高駢問:“這如何是好?”諸葛殷說:“應當在那下面建一座齋壇,請神官除掉它!”然後,他指指周師儒的家。於是,高駢命手下人將周師儒從家中驅趕出來。這天,雨雪驟降,泥濘不堪。那些奉命而來的人用皮鞭抽打逼迫,使周師儒扶老攜幼,在大道上連滾帶爬,圍觀者都感到十分驚愕。諸葛殷將自家遷居於此。不久,他的腳先生出一顆毒瘡,越來越嚴重。每當那毒瘡躁癢起來,他便讓一婢女用手撓個不停,直至流出血來為止。高駢有潔癖,外甥侄兒等晚輩來了都不準坐下,只對諸葛殷熱情招待,甚至都廢寢忘食。有時促膝而坐,有時同杯共飲。遇到諸葛殷的毒瘡忽然躁癢難忍,他盡情抓撓弄得滿手膿血時,高駢跟他照樣又吃又喝,臉上並無為難的神情。手下的人就說了這件事,高駢說:“神仙往往都是這樣考驗人,你們不要介意呵!”高駢的身邊有一隻狗崽子,每當聞到腥穢的氣味,便跑上前去。高駢責怪它大過於馴順狎暱。諸葛殷笑著說:“我曾經在大羅宮玉皇大帝身邊見過它,分別幾百年了,它還認識我。”他常常是如此虛誕驕狂。高駢曾經對人說:“怎知道它不是滅我家族的冤家呢?”
諸葛殷性情急躁暴虐,管理揚州院兩個月來,幾百名官吏當中,有一半人捱了他的鞭子。僖宗光啟二年,後唐任命諸葛殷兼任御史中丞,加一道金印紫綬帶。等到揚州城被攻陷之後,他逃竄到海邊,被巡邏計程車兵擒獲,在他的腰間搜出好幾斤黃金,還有兩條通天犀帶,當即將他捆入城中。老百姓前來圍觀,將唾沫吐到他臉上,撕扯他的頭髮,頃刻便拔光了。他被戴上刑具,關押在下馬橋南,打了一百棒子,又用繩子勒但沒有勒死。這時正趕上師鐸的母親從揚州所屬的一座小城回家,路過法場,隨即扶起他躲到橋下,他才甦醒過來。執刑的人見到他,便用大木頭砸去。用馬車拉到大堂上重新判決,還是和當初一樣。他的驕橫暴虐之名,遠遠近近全知道了。同族的人們競相以謙損告戒他。諸葛殷說:“男子漢怕的是不能夠實現他的志願,既然實現了,就應該好自為之。一個人在一生之中,難道還有死兩遍的嗎?”果然,後來又對他再次行刑。待他被棄屍路旁時,被仇人剜掉了眼珠,割斷了舌頭。
小孩子們拿起石頭瓦塊向他投去,很快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又
高駢到了晚年,被所謂的神仙之術弄得神魂顛倒。呂用之、張守一、諸葛殷等人,都說自己能夠召神喚鬼,變出黃金,高駢深信不疑,當即都委任以官職。呂用之等勾結朋黨,胡作非為。後來,他也擔心話多語失洩露秘密,所以對高駢說:“高真上聖,將要非難於我們。所令人憂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