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務本坊,自稱向來有力,祈錢十萬。鵬舉辭不能致。鼎雲:”某雖生人,今於此用紙錢,易致耳。“遂許之。亦囑雲:”焚時願以物籍之,幸不著地,兼呼韋鼎,某即自使人受。“鼎又云:”既至此,豈不要見當家簿書。“遂引入一院,題雲戶部。房廊四周,簿帳山積。當中三間,架閣特高,覆以赤黃幃帕,金字榜曰《皇籍》。餘皆露架,往往有函,紫色蓋之。韋鼎雲:”宰相也“。因引詣杜氏籍,書箋雲《濮陽房》。有紫函四,發開卷,鵬舉三男,時未生者,籍名已具。遂(遂原作述。據明抄本改。)求筆,書其名於臂。意願踟躕,更欲周覽。韋鼎雲:”既不住,(住原作往。據明抄本改。)亦要早歸。“遂引出,令一吏送還。吏雲:”某苦飢,不逢此便,無因得出。願許別去,冀求一食。但尋此道,自至其所,留之不可。“鵬舉遂西行。道左忽見一新城,異香聞數里。環城皆甲士持兵。鵬舉問之,甲士雲:”相王於此上天子,有四百天人來送。“鵬舉曾為相王府官,忻聞此說。牆有大隙,窺見分明,天人數百,圍繞相王。滿地彩雲,並衣仙服,皆如畫者。相王前有女人,執香爐引。行近窺諦,(諦原作帝。據明抄本改。)衣裙帶狀似剪破,一如雁齒狀。相王戴一日,光明輝赫,近可丈餘。
相王后凡有十九日,壘壘成行,大光明皆如所戴。須臾。有綈騎來迎。甲土令鵬舉走,遂至故道,不覺已及徽安門。門閉閒過之,亦如去時容易。為群犬遮齧。行不可進。至家,見身在床上,躍入身中,遂寤。臂上所記,如朽木書,字尚分明。遂焚紙錢十萬,呼贈韋鼎。心知卜代之數,中興之期,遂以假故,來謁睿宗。上握手曰:“豈敢忘德?”尋求韋鼎,適卒矣。及睿宗登極,拜右拾遺。詞雲:“思入風雅,靈通鬼神。”敕宮人妃主數十,同其妝服。令視執爐者。鵬舉遙識之,乃太平公主也。問裙帶之由,其公主雲:“方熨龍袞,忽為火迸,驚忙之中,不覺爇帶,倉惶不及更服。”公主唏噓陳賀曰:“聖人之興,固自天也。”鵬舉所見,先睿宗龍飛前三年。故鵬舉墓誌雲:“及睿宗踐祚,陰騭祥符。啟聖期於化元,定成命於幽數。”後果為安州都督。(出《處士蕭時和作傳》)
唐代中宗末年,韋后專權。已故太師杜鵬舉獲安州都督的名號。當時,杜鵬舉在濟源縣任縣尉,被州府召進洛陽城整理古籍。一天夜裡,他突然亡故,親戚朋友準備為他沐浴更衣,他的夫人出面阻止。他的夫人姓尉遲,是尉遲敬德的孫女,性格通達開明且堅強剛毅。
她說:“我的丈夫平時神機妙算,自己說能夠成為諸侯領袖那樣的官,今天怎麼會死呢?”
她泰然自若甚至沒有哭。過了兩日三夜,杜鵬舉的心窩有了熱氣;第二天天亮時終於甦醒過來。幾天之後,他才對人們說出夢中情景。開始,只見兩個人拿著符節來召他,於是他在他們的引導下從徽安門走了出去。那門縫只有一寸多,走過時卻覺得很寬。他們一直向北上了邙山,大約走出十餘里地,見到一個大洞,深不見底。那兩位使者讓杜鵬舉進去,他頗為恐懼。使者們說,你可以閉上眼睛。他們拉著他的手,如同飛翔一般,一會兒腳已著地。沿著小道向東走,一共行了幾十裡,天空變得昏昏慘慘,如冬季裡凝固般的陰天。隨即來到一座官府前,只見那城牆和屋宇十分宏偉壯觀。兩位使者先走了進去。一會兒,有位穿綠衣服的官員走了出來,十分恭敬地向杜鵬舉迎拜,然後退到一旁引他入府。這位穿綠衣服的官員坐在案桌後,讓杜鵬舉走上前去,他的身旁有一隻狗。有人對綠衣官員說:“錯了錯了,雖然同姓同名,但要請的不是這位官員呵!”綠衣官員令人用板子笞打使者,然後改了符節讓他們下去。這時,有一匹半個身子、兩條腿的殘馬,騰躍跳動挪到前面,說:“當年我被杜鵬舉殺死,今天請大人作主,為我申冤。”杜鵬舉也清醒過來想起了那件事,申訴說:“我曾經當過驛夫,遵敕命將馬殺死,這並不是我自願的呀!”綠衣官讓小吏拿出案卷,審視起來,那匹殘馬隨即退下。旁邊,走出一個小吏,朝杜鵬舉揮手擠眼,教他應付此事的辦法,那意思是想庇護於他,使他得到解脫。案子審理完了,杜鵬舉朝綠衣官員揖拜後走出來;綠衣官員也還禮送到門外,說:“我是生人,戶籍在安州。將來,你能做安州都督,因此我先向你施禮,希望你好自為之。”說完,便把那位教杜鵬舉應付辦法的小吏喊出來,說他姓韋名鼎,亦是個生人,住在京都長安的務本坊。他自稱家中一向頗有財力,祈告要十萬錢。杜鵬舉與他推辭不能相送。韋鼎說:“我雖然是生人,今天在這裡用冥間的紙錢,容易收到呵。”杜鵬舉遂應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