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下床,與章武挽臂出門,仰望天空,於是嗚咽悲怨。退回屋,自在裙帶上解下錦囊,從囊中取出一物贈給他。那顏色紺碧,質堅緊密,象玉而且涼,狀如小葉。
章武不認識它。婦人說:“這就是所說的靺鞨寶,出自崑崙玄圃中,那也不易得。我最近在西嶽與玉京夫人玩,看見此物在眾寶璫上,喜愛問她。夫人於是把它送給我。說:‘洞天群仙得到這個寶貝,都是光榮。’因為你信奉玄道,有精深知識,所以把它獻給你,經常希望你把它當成寶貝,這不是人間有的。於是贈詩道:”河漢已傾斜,神魂欲超越。願郎更回報,終無從此訣。“章武取出白玉寶簪一個用來酬謝她,並答詩道:”分從幽顯隔,豈謂有佳期。寧辭重重別,所嘆去何之“於是相持哭泣。過了好久,婦人又贈詩道:”昔辭懷後會,今別便終天。新悲與舊恨,千古閒窮泉。“章武答道:”後期杳無約,前恨已相尋。別路無行信,何因得寄心。“衷情地話別完,她就向西北角走去。走了幾步,還回頭看看擦拭眼淚,說:”李郎不要捨棄我,想到我這泉下人。“又哽咽佇立,看天要亮了,急忙奔到角落,便不見了。只有深遠的空屋,寒燈半滅罷了。章武整頓行裝,將要從邽迴歸長安武定堡。下邽郡官和張元宗攜酒設宴。已酬,章武懷念,於是即事賦詩道:”水不西歸月暫圓,令人惆悵古城邊。蕭條明早分歧路,知更相逢何歲年。“吟罷,與郡官告別,獨自行走幾里,又自己吟誦。忽然聽到空中有人讚賞,音調悽惻。再仔細聽,是王氏兒媳。自己說道:”冥府中各有地界,現在在此分別,沒有再相會的日子,知道你思念我,因此冒著陰司責罰的危險,遠道而來送行,你千萬要自愛。“章武越加困惑。等到了長安,與道友隴西李助談話,也感激她的誠意而賦道:”石沉遼海闊,劍別楚無長。會合知無日,離心滿夕陽。“章武后來在東平丞相府做事,空閒時召令玉工看他所得的靺鞨寶。玉工不懂,不敢雕刻。後來奉命到大梁去,又召令玉工,粗略能辨識,於是根據它的形狀,雕成檞葉象。奉命到京城去,每每把這一寶物放在懷裡。到了市東街上,側然看見一個胡僧,忽然靠近馬叩頭說:”你有寶玉在懷裡,請求看一看。“就領他到安靜的地方拿出讓他看。僧捧著欣賞時,說:”這是天上極好的寶物,不是人間有的。“章武后來到華州,探望贈送給楊六娘,至今沒有絕斷。
卷第341 鬼二十六卷第三百四十一 鬼二十六
李俊 李赤 韋浦 鄭馴 魏朋 道政坊宅 鄭瓊羅李 俊
嶽州刺史李俊舉進士,連不中第。貞元二年,有故人國子祭酒包佶者,通於主司,援成之。榜前一日,當以名聞執政。初五更,俊將候佶,里門未開,立馬門側。旁有賣糕者,其氣燭燭。有一吏若外郡之郵檄者,小囊氈帽,坐於其側,頗有欲糕之色。俊為買而食之,客甚喜,啗數片。俄而里門開,眾競出,客獨附俊馬曰:“願請間。”俊下聽之。“某乃冥之吏送進士名者。君非其徒耶?”俊曰:“然。”曰:“送堂之榜在此,可自尋之。”因出視。俊無名,垂泣曰:“苦心筆硯,二十餘年,偕計者亦十年。今復無名,豈終無成乎?”
曰:“君之成名,在十年之外,祿位甚盛。今欲求之,亦非難。但於本錄耗半,且多屯剝,才獲一郡,如何?”俊曰:“所求者名,名得足矣。”客曰:“能行少賂於冥吏,即於此,取其同姓者易其名,可乎?”俊問:“幾何可?”曰:“陰錢三萬貫。某感恩而以誠告,其錢非某敢取,將遺牘吏。來日午時送可也。”復授筆,使俊自注。從上有故太子少師李夷簡名,俊欲揩(“揩”原作“指”,據明抄本改。)之,客遽曰:“不可,此人祿重,未易動也。”又其下有李溫名,客曰:“可矣。”乃揩去“溫”字,注“俊”字。客遽卷而行曰:“無違約。”即而俊詣佶,佶未冠,聞俊(“俊”原作“佶”,據明抄本改。)來怒,出曰:“吾與主司分深,一言狀頭可致。公何躁甚?”頻見問:“吾其輕言者耶?”俊再拜對曰:“俊懇於名者,若(明抄本”若“作”受“)恩決此一朝。今當呈榜之晨,冒責奉謁。”佶唯唯,色猶不平。俊愈憂之。乃變服伺佶出隨之,經皇城東此隅,逢春官懷其榜,將赴中書。佶揖問曰:“前言遂否。”春官曰:“誠知獲罪,負荊不足以謝。然迫於大權,難副高命。”佶自以交分之深,意謂無阻,聞之怒曰:“季布所以名重天下者,能立然諾。
今君移妄於某,蓋以某官閒也。平生交契,今日絕矣!“不揖而行,春官遂追之曰:”迫於豪權,留之不得。竊恃深顧,處於形骸,見責如此。寧得罪於權右耳。“請同尋榜,揩名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