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飲美酒,豈不虛度青春時光。“恭禮又不動。那女子又吟道:”黃帝上天時,鼎湖元在茲,七十二玉女,化作黃金芝。“恭禮又置之不理。那女人徘徊一陣,然後離去。忠義又上前說:”此物已去,一會,東廊下還有敬寡婦、王家阿嫂,她們雖然不敢象蜜陀僧那樣,然而也不能同她搭話。“不一會作,果然有一女郎,從東廂房出來,穿白衣服,頭上插著白簪,一面用手整理著披袍,回報他人旨意說:”王家阿嫂,為什麼還不出來?“忽然有拖著紅色長裙,穿著紫色上衣,銀色披肩的女人,在院子裡轉了幾圈,回身站在東廳下。忠義又上前說:”這兩物已去,可以高枕無憂了。一會兒即使再有女妖來,也不值得害怕了。“說完、忠義就要辭去,恭禮阻止他說:”為了我再呆一會兒,等著把妖怪全部除掉你再走。“忠義答應了。四更已過,又有一物,長兩丈多,手拿幾塊死人骨頭,象扔球一樣,慢慢地走近廳簷下。忠義又對恭禮說:”可以用枕頭打它,恭禮應聲把枕頭扔出去,“啪”的一聲正打在那物的手上,骷髏落在地上,那物俯下身子去拾,忠義跳下,用棍棒亂打一陣,然後出門而去。恭禮連喊:“忠義”,再也沒有蹤影。這時東方已發亮,恭禮向隨從詳細談了昨晚的經歷,命令他們準備酒席並買帽子。又召來廳子張朝向他打聽。張朝說:“我本是巫人,最近為生計所迫而作了廳吏,我全知道最近有一個新客死在這裡,叫李忠義。”恭禮就給他帽子和飯食,然後離開了。這天夜裡,恭禮夢見忠義來辭別說:“蜜陀僧大需防備,大約在二、三年內還會打擾你。”說完就走了。恭禮兩個月來,在湖城,每晚蜜陀僧都來,恭禮始終不敢與她搭話。以後回到閿鄉,就隔夜來一次,然而始終未能得逞。半年後,有時三夜、五夜來一次。一年多以後,就逐漸少了。有僧人讓他斷肉及葷腥,此後就再也不來了。
牛 生
牛生自河東赴舉,行至華州,去三十里,宿一村店。其日,雪甚,令主人造湯餅。昏時,有一人窮寒,衣服藍縷,亦來投店。牛生見而念之,要與同食。此人曰:“某窮寒,不辦得錢。今朝已空腹行百餘里矣。”遂食四五碗,便臥於床前地上,其聲如牛。至五更,此人至牛生床前曰:“請公略至門外,有事要言之。”連催出門,曰:“某非人,冥使耳。深愧昨夜一餐,今有少相報。公為置三幅紙及筆硯來。”牛生與之,此人令牛生遠立,自坐樹下,袖中抽一卷書,牒(明鈔本牒作檢)之。看數張,即書兩行,如此三度訖。求紙封之,書雲第一封,第二封,第三封。謂牛生曰:“公若遇災難危篤不可免者。即焚香以次開之視。若或可免,即不須開。”言訖,行數步不見矣。牛生緘置書囊中,不甚信也。及至京,止客戶坊,飢貧甚,絕食。忽憶此書,故開第一封,題雲:“可於菩提寺門前坐。”自客戶坊至菩提寺,可三十餘里。飢困,且雨雪,乘驢而往,自辰至鼓聲欲絕方至寺門。坐未定,有一僧自寺內出,叱牛生曰:“雨雪如此,君為何人而至此?若凍死,豈不見累耶?”牛生曰:“某是舉人,至此值夜,略借寺門前一宿,明日自去耳。”僧曰:“不知是秀才,可止貧道院也。”既入,僧仍為設火具食。會語久之,曰:“賢宗晉陽長官,與秀才遠近。牛生曰:”是叔父也。“僧乃取晉陽手書,令識之,皆不謬。僧喜曰:”晉陽常寄錢三千貫文在此,絕不復來取。某年老,一朝溘至,便無所付,今盡以相與。“牛生先取將錢千貫,買宅,置車馬,納僕妾,遂為富人。又以求名失路,復開第二封書,題雲:”西市食店張家樓上坐。“牛生如言,詣張氏,獨止於一室,下廉而坐。有數少年上樓來,中有一人白衫,坐定,忽曰:”某本只有五百千,令請添至七百千,此外即力不及也。“一人又曰:”進士及第,何惜千緡?“牛生知其貨及第矣。及出揖之,白衫少年即主司之子。生曰:”某以千貫奉郎君,別有二百千,奉諸公酒食之費,不煩他議也。“少年許之,果登上第。歷任臺省,後為河東節度副使。經一年,疾困,遂開第三封,題雲:”可處置家事。“乃沐浴,修遺書,才訖而遂終焉。(出《會昌解頤錄》)
牛生從河東去參加科舉考試,走到華州,又繼續往前走,在距離華州三十里的地方,住在一個鄉村小店裡。那一天雪很大,就讓店主人燒湯、烙餅。傍晚,有一個非常貧寒,衣裳襤褸的人也來投店。牛生見了很憐憫他,要跟他一塊吃。這人說:“我很窮,弄不到錢,今早已空著肚子跑了一百多里路了。”於是吃了四、五碗,就躺在牛生床前的地上睡著了。鼾聲像牛一樣。到五更天亮時,這人起來到牛生床前說:“請你暫時到門外一會兒,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