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某嘆其至深而為所取,悲感久之。會上巖有一徑,某試尋。行百餘步,至石窟中,其妻裸露,容貌猙獰,不可復識。懷中抱一子,子旁亦有一子,狀類羅剎。極呼方寤,婦人口不能言,以手畫地,書雲:“我頃重生,為夜叉所得。今此二子,即我所生。”書之悲涕。頃之,亦能言,謂雲:“君急去,夜叉倘至,必當殺君。”某問:“汝能去否?”曰:“能去。”便起抱小兒,隨某至船所。便發,夜叉尋抱大兒至岸,望船呼叫,以兒相示。船行既遠,乃擘其兒作數十片,方去。婦人手中之子,狀如羅剎,解人語。大曆中,母子並存。(出《廣異記》)
杜萬員外的哥哥是嶺南縣尉,剛要去上任,他妻子遇上毒瘴得了熱病,幾天就死了。當時正是盛夏,一時找不到棺材盛殮,暫時用一領葦蓆把她捲了起來停放在一個懸崖的邊上。
杜萬的哥哥上任後由於事務繁忙,沒來得及重新去埋葬妻子。後來他又回北方時路過那懸崖,就上去想收取妻子的骨骸。到了巖畔一看,就只剩了葦蓆。他因妻子被別人所取而深深地慨嘆,心裡難過了很久。然後他找到一條小道,走了一百多步,試著找妻子的屍骨,來到一個石洞裡,果然找到了。但妻子渾身精光面貌猙獰,根本認不出來是他妻子。她懷中抱著一個小孩,小孩旁還有一個小孩,都像夜叉。杜某喊了半天,妻子才醒來,但嘴裡不會說話,只是用手在地上畫字說:“我當初已經再生了,被夜叉捉來,這兩個孩子就是夜叉和我生的。”一面寫一面哭。過了很久以後,也能說話了,她說:“你快去吧,夜叉回來後定會殺了你。”杜某問妻能不能跟他走,妻說能,就抱上那一個孩子隨杜某上了船。船開以後,突然看那個公夜叉抱著大兒子趕到岸邊,望著船大聲號叫,並把手中的孩子舉在手上示意。
看著船走遠了,那夜叉氣得把抱著的孩子撕成幾十片才走了。杜某的妻子手裡抱的那個小孩,形狀也像夜叉,但能懂得人話,一直到大曆年時,她們母子還都活著。
韋自東
貞元中,有韋自東者,義烈之士也。嘗遊太白山,棲止段將軍莊,段亦素知其壯勇者。
一日,與自東眺望山谷,見一徑甚微,若舊有行跡。自東問主人曰:“此何詣也?”段將軍曰:“昔有二僧,居此山頂,殿宇宏壯,林泉甚佳。蓋唐開元中,萬回師弟子之所建也。似驅役鬼工,非人力所能及。或問樵者說,其僧為怪物所食,今絕蹤二三年矣。又聞人說,有二夜叉於此山,亦無人敢窺焉。”自東怒曰:“餘操心在平侵暴,夜叉何纇,而敢噬人?今夕,必挈夜叉首,至於門下。”將軍止曰:“暴虎憑河,死爾無悔?”自東不顧,仗劍備衣而往,勢不可遏。將軍悄然曰:“韋生當其咎耳。”自東捫蘿躡石,至精舍,悄寂無人。睹二僧房,大敞其戶,履錫俱全,衾枕儼然,而塵埃凝積其上。又見佛堂內,細草茸茸,似有巨物偃寢之處。四壁多掛野彘玄熊之纇,或庖炙之餘,亦有鍋鑊薪。自東乃知樵者之言不謬耳。度其夜叉未至,遂拔柏樹,徑大如碗,去枝葉,為大杖。扃其戶,以石佛拒之。是夜,月白如晝。夜未分,夜叉挈鹿而至,怒其扃鐍,大叫,以首觸戶,折其石佛,而踣於地。自東以柏樹撾其腦,再舉而死之。拽之入室,又闔其扉。頃之,復有夜叉繼至,似怒前歸者不接己,亦哮吼,觸其扉,復踣於戶閾,又撾之,亦死。自東知雌雄已殞,應無儕類,遂掩關烹鹿而食。及明,斷二夜叉首,挈餘鹿而示段,段大駭曰:“真周處之儔矣。”乃烹鹿飲酒盡歡,遠近觀者如堵。有道士出於稠人中,揖自東曰:“某有衷懇,欲披告於長者,可乎?”自東曰:“某一生濟人之急,何為不可?”道士曰:“某棲心道門,懇志靈藥,非一朝一夕耳。三二年前,神仙為吾配合龍虎丹一爐,據其洞而修之,有日矣。今靈藥將成,而數有妖魔入洞,就爐擊觸,藥幾廢散。思得剛烈之士,仗劍衛之。靈藥倘成,當有分惠。未知能一行否?”自東踴躍曰:“乃平生所願也。”遂仗劍從道士而去。濟險躡峻,當太白之高峰,將半,有一石洞,可百餘步,即道士燒丹之室,唯弟子一人。道士約曰:“明晨五更初,請君仗劍,當洞門而立。見有怪物,但以劍擊之。”自東曰:“謹奉教。”久立燭於洞門外,以伺之。俄頃,果有巨虺長數丈,金目雪牙,毒氣氤鬱,將欲入洞。自東以劍擊之,似中其首,俄頃若輕務而化去。食頃,有一女子,顏色絕麗,執芰荷之花,緩步而至。自東又以劍拂之,若雲氣而滅。食頃,將欲曙,有道士,乘雲駕鶴,導從甚嚴,勞自東曰:“妖魔已盡,吾弟子丹將成矣,吾當來為證也。”盤旋候明而入,語自東曰:“喜汝道士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