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部分(3 / 4)

小說:太平廣記 作者:

晅曰:“此是紫菊你,豈不識耶?”晅方記念。別席飯。其餘侍者,晅多不識,聞呼名字,乃是晅從京回日,多剪紙人奴婢,所題之名。問妻,妻曰:“皆君所與者,乃知錢財奴婢,無不得也。”妻曰:“往日常弄一金鏤合子,藏於堂屋西北斗栱中,無有人知處。”晅取果得。又曰:“豈不欲見美娘乎,今已長成。”晅曰:“美娘亡時襁褓,地下豈受歲乎?”答曰:“無異也。”須臾,美娘至,可五六歲。晅撫之而泣,妻曰:“莫抱驚兒。”羅敷卻抱,忽不見。晅令下簾帷,申繾綣,宛如平生。晅覺手足呼吸冷耳。又問:“冥中居何處?”答曰:“在舅姑左右。”晅曰:“娘子神靈如此,何不還返生?”答曰:“人死之後,魂魄異處,皆有所錄,杳不關形骸也。君何不驗夢中,安能記其身也?兒亡之後,都不記死時,亦不知殯葬之處。錢財奴婢,君與則知。至如形骸,實總不管。”既而綢繆夜深,晅曰:“同穴不遠矣。”妻曰:“曾聞合葬之禮,蓋同形骸。至精神,實都不見,何煩此言也?”晅曰:“婦人沒地,不亦有再適乎?”答曰:“死生同流,貞邪各異。且兒亡,堂上欲奪兒志,嫁與北庭都護鄭乾觀侄明遠。兒誓志確然,上下矜閔,得免。”晅聞撫然,感懷而贈詩曰:“嶧陽桐半死,延津劍一沈。如何宿昔內,空負百年心。”妻曰:“方見君情,輒欲留答,可乎?”晅曰:“曩日不屬文,何以為詞?”妻曰:“文詞素慕,慮君嫌猜而不為。言志之事,今夕何爽?”遂裂帶題詩曰:“不分殊幽顯,那堪異古今。陰陽途自隔,聚散兩難心。”又曰:“蘭階兔月鈄,銀燭半含花。自憐長夜客,泉路以為家。”晅含涕言敘,悲喜之間,不覺天明。須臾,聞扣門聲。翁婆使丹參傳語:“令催新婦,恐天明冥司督責。”妻泣而起,與晅訣別,晅修啟狀以附之,整衣,聞香郁然,不與世同,“此香何方得?”答言:“韓壽餘香,兒來,堂上見賜。”晅執手曰:“何時再一見?”答曰:“四十年耳。”留一羅帛子,與晅為念。晅答一金鈿合子。即曰:“前途日限,不可久留。自非四十年內,若於墓祭祀,都無益。必有相饗,但於月盡日、黃昏時,於野田中,或於河畔,呼名字,幾盡得也。匆匆不果久語,願自愛。”言訖,登車而去,揚袂,(袂原作被,據明鈔本改。)久之方滅。舉家皆見,事見唐晅手記。(出《通幽記》)

唐晅,是晉昌人,他姑姑嫁給張恭,就是安定人張軏的後人,隱居在滑州的衛南莊,人們都很推重張恭。他有三個兒子,都考取了進士,有三個女兒,長女嫁到辛家,次女嫁到梁家,對小女兒特別鍾愛,讓她學習《詩》、《禮》,所以女兒很有美德。開元年間,她父親死了,她由於哀傷過度損害了身體,唐晅對姑姑的三女兒十分愛慕,等到她守孝完,就娶了她,而且把她留在衛南莊。唐開元十八年,唐晅因有事到洛陽,幾個月不能回家,夜裡住宿在主人家,夢見他的妻子隔著花哭泣,後來又看著井發笑。等到睡醒,心裡就充滿了厭惡。

第二天,他就找人問卜。回答說:“隔花哭泣,是容顏隨風衰老,窺井而笑,是喜歡黃泉路。”過了幾天,果真有傳來了妻子亡故的凶信,唐晅悲痛異常。在此居住了幾年之後,才得以回到衛南。回想當年,看見過去和妻子共同生活的地方,唐晅悲痛而感慨地作詩道:“寢室悲長簟,妝樓泣鏡臺。獨悲桃李節,不共夜泉開。魂兮若有感,彷彿夢中來。”又吟道:“常時華堂靜,笑語度更籌。恍惚人事改,冥寞委荒丘。陽原歌薤露,陰壑悼藏舟。清夜莊臺月,空想畫眉愁。”這天晚上風清露涼,唐晅心裡有事睡不著。夜深了,悲吟那幾首悼亡詩,忽然聽到黑暗中有象哭泣的聲音,開始很遙遠,漸漸近了,唐晅又驚恐又悲傷,覺得有些奇怪,就祈禱說:“如果真是愛妻十孃的魂靈,就不要顧慮,和我相見一面敘敘舊吧?不要因為你在陰曹地府,就阻隔了我們過去的恩愛吧。”過了一會兒,聽到說:“我就是你的妻子張氏,聽到你悲吟相思的話語,即使我身在陰間,也實在是悲傷愴然,愧對你的誠意,不因我成了鬼魂而背棄我,還時常思念我。所以今天晚上我特地來和你互吐真情。”

唐晅驚歎,流著淚嗚咽地說:“在心底的事,終究難說清楚,我想能看一看你的容顏,就死也無憾了。”回答說:“陰間與世間道路相隔,相見極難,也怕你真看見我以後會增添疑慮,我並不是不想滿足你的心願。”唐晅言詞更加誠懇,發誓沒有疑心猜忌。不久聽到張氏召喚羅敷讓她拿來鏡子,又聽到暗中颯颯地有人走路的聲音,羅敷先現形走出來上前拜見唐晅,說娘子想和你敘舊,正期望和你見面。唐晅問羅敷說:“我在開元八年,把你賣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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