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沒有伴從憑據,人家不相信他,不能向人陳述自己的際遇。走許多日子到了長安,一個多月到了家。家裡正給他“燒三七”,僧徒大集。人們忽然發現趙齊嵩來了,都嚇得撒腿就跑,說是他的魂回來了。趙齊嵩迎門坐下,妻兒老小也怕他是死而復生,說:“請你到陽光下走一走,看你有沒有影子。”趙齊嵩很生氣,不肯到陽光裡去走。疏遠的親屬便說:“如果他不肯到陽光下走走,那就一定是鬼!”見到他說話,還說這是鬼在講話。許久,趙齊嵩自己詳盡地述說了死裡逃生的過程,人們這才大喜。騎馬走在危險之中的人,可以引以為戒呀!
卷第422 龍五卷第四百二十二
龍五
許漢陽 劉禹錫 周邯 資州龍 韋思恭 盧元裕 盧翰 李修 韋宥 尺木 史氏子許漢陽
許漢陽,本汝南人也。貞元中,舟行於洪饒間。日暮,江波急,尋小浦路入。不覺行三四里,到一湖中,雖廣而水才三二尺。又北行一里許,見湖岸竹樹森茂,乃投以泊舟。漸近,見亭宇甚盛,有二青衣雙鬟方鴉,素面如玉,迎舟而笑。漢陽訝之,而調以遊詞,又大笑,復走入宅。漢陽束帶,上岸投謁。未行三數步,青衣延入宅內廳,揖坐。雲:“女郎易服次。”須臾,青衣命漢陽入中門。見滿庭皆大池,池中荷芰芬芳,四岸斐如碧玉。作兩道虹橋,以通南北。北有大閣。上階,見白金書曰“夜明宮”。四面奇花果木,森聳連雲。青衣引上閣一層,又有青衣六七人,見者列拜。又引第二層,方見女郎六七人。目未嘗睹,皆拜問所來。漢陽具述不意至此。女郎揖坐訖,青衣具飲食,所用皆非人間見者。食訖命酒。
其中有奇樹高數丈,枝幹如梧,葉似芭蕉,有紅花滿樹未吐。盎如杯,正對飲所。一女郎執酒,命一青衣捧一鳥如鸚鵡,置飲前欄干上。叫一聲,而樹上花一時開,芳香襲人。每花中有美人長尺餘,婉麗之姿,掣曳之服,各稱其質。諸樂弦管盡備。其人再拜。女郎舉酒,眾樂俱作,蕭蕭冷冷,窨(陳校本“窨”作“杳”)如神仙。才一巡,已夕,月色復明。女郎所論,皆非人間事,漢陽所不測。時因漢陽以人事辯之,則女郎一無所酬答。歡飲至二更,筵宴已畢,其樹花片片落池中,人亦落,便失所在。一女郎取一卷文書以示,漢陽覽之,乃《江海(陳校本“海”作“女”)賦》。女郎令漢陽讀之,遂為讀一遍。女郎又請自讀一遍,命青衣收之。一女即謂諸女郎,兼語漢陽曰:“有感懷一章,欲請誦之。”女郎及漢陽曰:“善。”及吟曰:“海門連洞庭,每去三千里。十載一歸來,辛苦瀟湘水。”女郎命青衣取諸卷,兼筆硯,請漢陽與錄之。漢陽展卷,皆金花之素,上以銀字札之,卷大如拱鬥。
已半卷書過矣,觀其筆,乃白玉為管,研乃碧玉,以玻璃為匣,研中皆研銀水。寫畢,令以漢陽之名押之。展向前,見數首,皆有人名押署。有名仲方者,有名巫者,有名朝陽者,而不見姓。女郎遂收索卷。漢陽曰:“有一篇欲奉和,擬繼此可乎?”女郎曰:“不可。此亦每歸呈父母兄弟,不欲雜爾。”漢陽曰:“適以弊名押署,復可乎?”曰:“事別,非君子所諭。”四更已來,命悉收拾。揮霍次,一青衣曰:“郎可歸舟矣。”漢陽乃起。諸女郎曰:“忻此旅泊接奉,不得鄭重耳。”恨恨而別。歸舟忽大風,雲色陡暗,寸步黯黑。至平明,觀夜來飲所,乃空林樹而已。漢陽解纜,行至昨晚欞口江岸人家,見十數人,似有非常。因泊舟而訊。人曰:“江口溺殺四人,至二更後,卻撈出。三人已卒,其一人,雖似死而未甚。有巫女以楊柳水灑拂禁咒,久之能言曰:”昨夜水龍王諸女及姨姐妹六七人歸過洞庭,宵宴於此,取我輩四人作酒。掾客少,不多飲,所以我卻得來。‘“漢陽異之,乃問曰:”客者謂誰。“曰:”一措大耳,不記姓名。“又云,青衣言,諸小娘子苦愛人間文字,不可得,常欲請一措大文字而無由。又問今在何處,已發舟也。漢陽乃念昨宵之事,及感懷之什,皆可驗也。漢陽默然而歸舟,覺腹中不安,乃吐出鮮血數升,知悉以人血為酒爾。三日方平。(出《博異志》)
許漢陽本是汝南人。貞元年間,他乘舟走到洪饒州間。傍晚,江流很急,順著水邊的一條路線漂入,不知不覺漂出三四里,來到一個湖中。湖面雖然寬廣,但是水深只有二三尺。
又向北走了一里左右,見湖岸竹樹繁茂,就想劃過船去停泊。漸漸靠近,見這裡的亭臺屋宇很是廣闊。有兩個婢女迎著他的船微笑。這兩個婢女頭頂雙髮髻,方形丫,臉白如玉。許漢陽感到驚訝。他油腔滑調挑逗她們,她們大笑著走入宅院。許漢陽整衣束